第40章_后宫佳丽心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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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啪”一声,碗落在地上,摔成了四分五裂。

  曹皇后雍容地起身,冷视白昭容被灌下药后面色惨白的模样。

  她好整以暇道:“你也莫怕,本宫给你喝的,不过是避子汤罢了。”

  “避子汤”三个字,宛若惊雷。

  ——曹皇后是故意,说给她的。

  那药的苦涩还在口中回荡,白婉仪只觉得小腹都在隐隐作痛。

  然而皇后说了这话,她便知道,这是哑巴吃黄连,再多的苦也只能自己消受了。

  ——

  前朝时便有如此惯例,若皇后无子,为了避免早生庶长子,便有此宫规,其他妃嫔侍寝后,要服下避子汤。

  只不过,这样的宫规,也是因人而异,并不严格遵行。

  倘若中宫式微,或妃嫔家族势大,甚或宠妃得帝王庇佑……中宫衡量情势,也不会逼着妃嫔喝药,但还是会例行送避子汤去。

  所以,如今曹皇后给白昭容喝下避子汤,也不过是宫规之内罢了。

  白昭容甚至连告状也不能。

  但依她对曹皇后的了解,皇后给她喝的,绝不会是普通的避子汤。

  “臣妾……领罚。”

  白昭容跪着,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然而有什么办法呢?

  她无家世,唯一的依凭,只有皇帝的宠爱。

  但她是妾,她没有资格反抗宫规。

  她若是求萧怀瑾为她抱不平,那就是陷萧怀瑾于不义,让他背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

  正是因为合乎礼法,才无法反抗,甚至无处诉说。

  萧怀瑾不可能因为惯例的宫规,而为她惩治皇后。

  何况皇后是曹丞相的嫡孙女。

  ——

  一个时辰后,药效渗入五脏六腑,曹皇后才恩准了白昭容告退。

  走回仙居殿的道路,漫长而死寂。

  宫道两边的树张牙舞爪,如同地狱里跑出来的鬼怪,弥漫着死气,冬季的日头高高在上,冷冷地似带嘲讽看着世间。

  小腹阵痛难耐,白昭容冷汗涔涔而落。

  然而她甚至不能传御医——内宫传御医是要向皇后知会的,妃嫔不得擅自传医。

  唯有等到七日后,例行的请平安脉,才能请相熟的太医,为她好好诊脉。

  白昭容回了仙居殿,拾级而上,日光越发惨淡。

  跨进殿门,她就被扶到榻上躺下,随即眼前一片昏花。

  中宫素来为人称道,待六宫妃嫔宽和,越发衬托得何贵妃跋扈。

  但其实,不过是为了那个贤后的名头罢了。

  而今,贵妃、德妃一个个动摇她的凤位,曹皇后若失了凤位,在后宫唯有一死。

  这个时候,她不可能坐以待毙。

  白昭容作为皇后的人,却不听话,皇后怎能不亮出自己的爪牙?

  为生存计,所有的人,都是敌人!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白昭容再聪明,也是枉然。

  她冷汗涔涔,将这一切看得通透,一阵痛楚袭上,她终于昏厥了过去。

  ——

  仙居殿陷入一片沉寂。

  与此同时,重华殿中,何贵妃正斜倚榻上看书,忽然眼前一花,手中书落地。

  朱颜殿,丽妃脸上敷着胡瓜片,正哼着曲儿,猛然头一歪,失去了知觉。

  长生殿、承欢殿、储秀殿……陷入了一片阴影笼罩中。

  至申时三刻,终于有宫人察觉了不对,主子这午睡睡得未免太久了,待到唤人,发现唤不醒,才意识到了灾难降临。

  “娘娘是昏过去了!”

  ——

  一个下午,坤仪殿便收到了五六处来求信,急着请太医,曹皇后也不免震惊了,此事太过蹊跷且恐怖,眼下不光是德妃,连太后、贵妃等人也遭了毒手?

  是谁,躲在背后,行如此恶毒之事?

  曹皇后气得手心都掐出印子:“何人如此大胆疯狂,竟然敢在后宫,广施巫蛊诅咒之术!”

  她真是又气又怕,惠帝咸泰十五年,太子巫蛊案爆发,动荡了京中三分之一的勋贵世家。

  太子被废并处死,宋皇后自缢,广平宋氏被诛杀或流放。

  这才过去几十年,居然又有死灰复燃之势!

  然而这已经不是中宫能处理的事,曹皇后急匆匆请旨,向萧怀瑾禀报了此事。

  ——

  巫蛊诅咒,乃后宫严刑禁止,任何妃嫔若敢沾染此事,唯有一死。

  随着德妃在放花灯时忽然昏迷,事情一步步越发扑朔迷离。

  如今,后宫昏迷了九个人,萧怀瑾一面招抱朴堂和大慈恩寺入宫,一面迅速清查各妃嫔居所。

  入夜,亥时,宫中依然不得平静。

  ——

  丽正殿里,正昏迷的谢令鸢,却忽然迷蒙地睁开了眼睛。

  在识海里被困了许久,再度醒来时,已经是一日后的深夜。

  她缓缓支起身子,全身疲乏无力。

  丽正殿内灯火已近熄灭,唯留一盏孤灯,烛光在昏昧夜色中摇曳。

  星使坐在屏风前守着,警惕到了极点,听到她的动静便回过头,眼中猛然跃出欣慰神色。

  而在谢令鸢榻前,郦清悟也睁开眼,他抽回了手中红线,转身时与她对视,月色映入她的眼眸,她懵懂相望,郦清悟怔了一下,才伸出手,手指搭上她的脉象——

  终于是稳了。

  只是受重创过后,两边的脉象还是不对称。

  ——

  谢令鸢一直记挂着梦里看到的九星之死,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看星盘,然而只扫了一眼,冷汗便涔涔而下——

  发生了什么事?

  !

  星盘黯然,除了武曲星君外,其他星君都出现了蒙尘的状态。

  虽然未灭,然不远矣。

  这样微弱的气数,谢令鸢甚至不敢看,生怕自己这一眼就像风,把摇曳的微弱星光给吹熄了。

  而星使也恰到好处地提醒了她——

  “危急使命【莫逆之契】,将星君从蒙尘中唤回,每救一人,可增加一度声望。

  时限九日。

  若有一人失败,则星主气数、声望归零。”

  这完不成任务的代价太惨烈了,谢令鸢意识到,事情不那么简单。

  她顾不得虚弱,揽衣推枕,匆匆下榻吩咐道:“陛下呢?

  我要见陛下!一刻也耽误不得!”

  ——

  夜幕高悬。

  延晖殿,隐藏于三宫六院的影影憧憧中。

  ——

  林昭媛将布偶投入了火中。

  如今宫内已经是图穷匕见,曹皇后厉声训斥后宫,说有妃嫔妄图以巫蛊邪术乱内,皇后声调发着抖,胸口一起一伏,气息都乱了。

  她知道自己是成功了。

  莫名其妙穿越到林昭媛身上,顶着劳什子大司命的记忆,被跟随左右的劳什子山鬼和湘夫人胁迫,如今一击得手,还是难免有点慌乱。

  写着妃嫔姓名与生辰的布偶,扔进了火中,被火舌舔抵,很快焦黑,成了凝固的漆黑一团。

  恰在此时,宫外传来值夜宫人的声音:“何人夜闯延晖殿?”

  “奉陛下口谕,搜延晖殿,林昭媛形迹可疑,着以软禁!”

  林昭媛登时惊出一身细汗!

  未及她细想,殿门已经被内卫打开,十几个内卫向她行了一礼,二话不说就开始搜宫。

  “这是疯了么!关本宫什么事,为何要软禁本宫?”

  林昭媛捂着胸口,抗辩道。

  内卫首领道:“卑下不知,娘娘大概要询问德妃娘娘了。”

  德妃娘娘……

  谢令鸢醒了?

  !

  林昭媛后退了两步,身子撞到了鸡翅木矮柜上。

  但她自穿越以来,毕竟什么危机都见过了,也不至于惊慌失措,只是心里飞速转着各种念头——

  谢令鸢醒了,皇帝便忽然搜查自己的寝宫,定然是谢令鸢告发了自己。

  可恨她眼看完成任务可以穿越回去了,又被死对头坏事!

  “咦?”

  一个内卫忽然停在了榻前,目光驻留在榻沿上,那里有几道深深的抓痕。

  他伸出手,摩挲那奇怪的凹痕。

  林昭媛循着望过去,心疯狂的跳了起来——那是海东青来回传信时,有一次无意间抓下的痕迹!

  那些内卫搜了半天,并没有搜出什么罪证来,却反而发现了这处怪异,便不由分说,将床榻抬了出去。

  ——

  延惠殿被从外面锁上门,林昭媛就这样被软禁了起来。

  她软坐殿内,没想到谢令鸢会醒的这么快——明明大司命身上有层禁制,谢令鸢应该昏迷不醒的,谁救了她?

  林昭媛一边不安,一边思忖着自己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史上那么多后宫争斗的戏码,残忍的比比皆是,汉唐,魏晋,南北朝,从人彘到袋刑杖杀,她越想越觉手脚冰凉。

  宫闱高墙,她也逃不出去。

  ——

  烛火摇曳,时辰一点点走向了后半夜。

  忽然,殿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本宫请了陛下的手谕,来看一眼林昭媛。”

  林昭媛心中一悬。

  随即,殿门被缓缓打开,冷风争先恐后灌入,室内更是寒意弥漫。

  一抹茜色的襦裙跨入门槛儿,款款走入。

  正是尚还虚弱的谢令鸢。

  她面色白得仿佛下一刻要飘忽起来,头发随意地挽了偏髻,深夜里连外衫都忘了披,披帛乱搭在肩头,一看便是匆匆出门的。

  ——

  谢令鸢随身只带了星使,进门后挥退其他下人。

  居然在这里见到林宝诺,究竟是冤家路窄,还是他乡遇故知?

  ——她心中也凌乱。

  唯有做贼一样,吩咐人关紧了门,又往前走了两步。

  星使寸步不离地跟着。

  谢令鸢目光落在林昭媛身上,一时心神激荡,满腹的质问爬到喉头,又仿佛遇见了难以逾越的山壑,摇摇欲坠地掉落回肚子里。

  烛火幽暗,林昭媛背光而坐,脸庞隐在暗光中,更看不分明。

  谢令鸢望入她的眼睛,想起去中宫请安时,对方曾经看向自己的敌意——这次真是自己输了,眼瞎没认出林宝诺。

  可怎么就没看穿呢?

  ——

  方才自己醒来后,便去求见了萧怀瑾,见紫宸殿明灯高悬,萧怀瑾面前跪了一群御医,才明白自己苏醒得还是晚了一步。

  放林昭媛这么个威胁在后宫,无异于与猛虎同榻而卧,她唯有向天子说出对林昭媛的怀疑。

  萧怀瑾自然更信任德妃的,便命人去搜了林昭媛的寝殿,结果发现了有着海东青抓痕的床榻。

  虽然没找到什么巫蛊邪术的证据,但这海东青的抓痕委实说不清,萧怀瑾先吩咐将林昭媛软禁了。

  妃嫔们依然昏迷着,谢令鸢求了手谕,来见这位宿敌。

  ——

  “她们都昏迷了过去,是你干的好事儿吧。”

  偌大内室二人对望,谢令鸢又仿佛回到了片场,气场瞬间张扬开来,力压宿敌,语调都变了。

  她没好气道:“林影后的演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呵,谈不上精进,是谢影后江河日下不复当年。”

  林宝诺抬眼望她,跨越时空的斗志不离不弃,下意识便反唇相讥:“你的浮夸演技一个套路,我都看了十七八年了,认出你很难吗?”

  谢令鸢已经快忘了她的德妃身份了。

  斗鸡见面,哪怕矜持,言语交锋也要来个十七八回合,绝不落人下风。

  这攀比也不是一两日,都是从小比出来的习惯。

  她拖着字腔反讽:“我当然比不过你,你是专演心机深沉的谍战片女特务起家的,本色演出。”

  “承蒙赞誉。”

  林宝诺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在后宫里,你看是你傻白甜活得久,还是心机深沉活得久!所以,九星不还是被我弄垮了?”

  她很知道如何精准地戳中谢令鸢的痛脚。

  ——

  星使解释过,之所以九星还没全灭,是因为武曲星君在宫外,宫内昏迷的是武明决。

  九星没有同时被害,因此才有一线生还希望。

  她必须尽快将众妃嫔从昏迷不醒中解救出来。

  否则,就如郦清悟所说,要么众人在识海里一辈子不醒,也就是传说中的植物人;要么就是在昏迷中死去。

  谢令鸢被她精准地戳中了暴躁穴,后槽牙都磨起来了,干脆利落撂了狠话:“你有什么可得意,你现在也被软禁着!宫斗刑罚我最清楚,袋刑大辟车裂人彘,既然你穿过来,我就送你身体力行享受享受!”

  ——

  听她撂了狠话,林宝诺的瞳仁骤然一缩!

  长久以来的担心积郁在心头,这狠话如同引子,猛然炸乱了林宝诺惶忧的心。

  她色厉内荏道:“你知道我遇到了什么?

  !你他妈以为我想穿啊!鬼知道我怎么这么倒霉,莫名其妙来这里,说不定就你害我的!”

  ——

  ——你自己出事儿,什么锅都扣在我头上,怎么不自己反省反省?

  !

  谢令鸢下意识想反驳,却又忽然怔住。

  她穿过是天道任务,但林宝诺呢?

  极有可能,真的是被附带吸来的。

  她又想到了被困在识海时,见到的九星之死。

  她和林宝诺演过多少悲欢离合,却从未真正经历过血与杀的屠戮。

  虽然团结九星只是天道降下的使命,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漫长的相处至今,谁能纯粹把她们当成任务来看待?

  “……确实,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谢令鸢忽然泄气,叹了一声。

  正在咆哮的林宝诺闻言一卡,那些咆哮生生憋在嗓子哑,差点没噎死。

  第一次见宿敌服软,一时竟不知怎么反应的好。

  “所以应该是我带累你。”

  谢令鸢有点疲惫,是油然心生的。

  这样的内疚下,她放弃了习惯性的针锋相对,头次平和地面对这个宿敌,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迈出这步。

  “我知道你本性,哪怕我们曾经争一线,你也一直是正大光明,没有雇人黑我,更没有买凶杀我。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的心泯灭在宫斗里,失去良知。”

  ——

  谢令鸢一脸“谢宿敌当年不杀之恩”的诚恳,反而让林宝诺一窒,摸不准对方的奇经八脉了。

  她听谢令鸢认真道:“所以咱们都省省吧,从上辈子掐到这辈子,你不腻我也腻了。

  如果你能让她们醒过来,或者告诉我办法,我就保你一命,让你活下去。”

  寒风透过窗缝,一阵阵吹进屋子里,引得火光明灭,影子在墙上跃腾。

  林昭媛的心神也跟着这影子,起起落落。

  生死居然还要仰仗宿敌,骄傲如她自尊心难免受创。

  可谁会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自然是要活着,才有一切。

  烛光在她眼中闪烁,不确定的犹疑:“你能保我?”

  谢令鸢心知困难,却还是不顾一切地点头:“你救醒她们,陛下那边我会想办法。”

  “……可我只会把她们弄昏,我就会这么粗陋的几招,也不知道怎么叫醒。”

  林昭媛抽了抽嘴角:“我是真不知道。”

  “……”

  谢令鸢执起灯,走到林昭媛面前,蹲下身,映着灯光,望入她眼中,努力分辨真假。

  二人四目相对,在彼此眼中,看到熟悉的眼神,隔了漫长的时空。

  演技与拆穿,掩饰与揭开……

  半晌,谢令鸢放下了灯,她感觉林昭媛并没有撒谎。

  她皱起眉:“那你是怎么会这些山村封建迷信玩意儿的?”

  ——

  一说起这个,林昭媛心中就憋屈。

  那天晚上,她听金叽奖宣布影后,正听到紧要关头,忽然眼前一黑,耳边一堆鸡同鸭讲的咒语,鬼知道是津巴布韦话还是危地马拉语啊!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穿越了。

  这大司命也是倒霉,当时真正的林昭媛好像因罚跪而高热昏迷,被大司命顶了身子,自己又过来,外来物种毕竟侵略性更强一些,大司命魂魄就被她直接撞散了。

  山鬼和湘夫人迅速发现了她的不对,一边胁迫她,一边飞信传给北燕京畿。

  大司命毕竟是老国师一手带起来的,会巫蛊之术,要杀掉灭口也是可惜。

  北燕国师便与林昭媛许诺,倘若她能接替大司命的遗志,杀掉九星妃嫔,老国师一定送她回原本的世界。

  林昭媛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在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虽然不会那些艰深的巫蛊之术,好歹步骤还是记得的,所以她没那个水平杀掉九星,却能让她们陷入昏迷不醒,如此也算是为北燕除了一害。

  “所以,我如果不杀了她们,就回不去的。

  也不是非要和你对着干。”

  林昭媛板着脸道。

  而谢令鸢听了,心却沉到谷底。

  自己必须要将九星声望刷到【众望所归】才能活着;林昭媛必须杀了九星,才能回去。

  她们之间,必然要有人做出取舍了。

  只是如今,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林宝诺是个半瓶水,只管挖坑不管埋,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弄醒她们。

  眼下,唯有自己来想办法了。

  谢令鸢不再耽搁,转身离开。

  走出门的时候,林昭媛忽然叫住了她。

  林昭媛声音依然带了冷漠:“我就会一招,给她们识海中织了困境,愿望也好遗憾也好,必须在识海中解开,走出心魔。

  你可以从这方面想想办法。”

  谢令鸢正跨出门槛儿,天上月光仿佛穿透了她天灵盖,直直照入她心中——

  她刚从识海里被带出来,那也可以去救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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