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_后宫佳丽心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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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第156章

  萧怀瑾一句九星,语惊四座。

  何太后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宋静慈心中有什么猜测呼之欲出,面色都绷了起来。

  郑妙妍和钱昭仪面面相觑,心中犹疑着,猜不透天子何意,只能撇清关系:“不知不知,臣妾不知!”

  要说知不知道,郑妙妍是真的没听说过,即便父辈有谈及,她也不会往心里去。

  钱持盈的记忆中却是有这么个朦胧的轮廓,以前在庄子上,有次中元节,她和妹妹不敢睡,孙姨娘给她们讲故事壮胆,说虢国公曾提过九星——每逢世道大乱,天道就会诞生这样的人。

  可她眼下不敢提,怕祸从口出,累及家人。

  “开国之初即有占卜,言九星乃……兴废之变数,”韦无默在宫中长大,是听过的,蓦然忆起这个传言。

  原话是“五世而亡,唯九星是变”,方才她巧妙改了改口,将存亡说成了兴废,听着不那么扎心。

  她哂然道:“可陛下该不是要说,这九星跟咱们后宫里有什么关系吧?”

  她习惯性呛声,却没想到萧怀瑾竟然还真点了点头:“是,九星出于后宫。”

  这话指代了什么,不言而喻。

  一时间,殿内有倒吸凉气的声音。

  空气悄然静止,连阳光下飞舞的轻尘都似乎凝固。

  谢令鸢放眼望去,除了宋静慈与太后,其她人似乎都有些僵。

  郑妙妍垂下头,一丝荒诞从眉梢眼角攀爬上来,心中暗想,本以为天子回宫后,变得锐意进取、胸有丘壑,没想到他……

  她对他有些失去了信心,这样的智障即便勾引上手,也没有成就感啊!郑丽妃对皇帝生出了微妙的嫌弃心思。

  她感到袖子被人扯动,一眼睇过去,是德妃安抚性地拍了拍她:“不必心惊。

  其实……我不但听过九星之说,甚至是,亲历了此事。”

  见德妃稳稳地说出这话,她们在一片茫然的沉默中望过来,就想听听她还能怎么说。

  “九星陷落,世道不昌,原先都以为是个传言。

  然而两年前重阳宴后,夜中星象忽变。

  ‘九星齐聚钩陈、鹑首之中,紫薇星突黯而复明且逆行。

  ’你们还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德妃循循善诱,慈祥地微笑问。

  ……当然记得了。

  谢修媛以前算是后宫第一大KY,她的死令人拍手称快。

  结果死了三天竟然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你说大家什么心情!恨不得去把丽正殿的屋顶掀了以泄愤!

  虽然后来确实也掀了。

  “……你,活了。”

  韦无默不知该沉痛,还是庆幸。

  “从此朕的后宫,再无宁日……”萧怀瑾沉痛默哀,在谢令鸢的瞪视下戛然而止,补了一句:“咳,一片欣欣向荣。”

  “其实,那次便是托了九星的缘故。”

  谢令鸢劫后余生的模样:“你们想,我死而复生,已经是有悖常理啊。”

  何容琛虽在意料之外,但一生风浪多见,总是能沉下心,推测道:“那日你出棺后的说辞,如今想来,是在情理之中。

  手上玉珠,便是九星相关罢?”

  谢令鸢点点头,伸出手,砗磲珠子缠绕在纤细皓腕之上,隐隐光华流动。

  “它指代中天一百零八星辰。

  马球赛上,我两招战退北燕战神,便是借这九星之力。”

  所以种种有悖常理之事,都有了解释。

  而这个解释的前提是,九星存在于后宫。

  这是令她们懵懂中,被迫接受了。

  何容琛看了一眼:“那之后宫中不宁,甚至北燕皇室有异动,是否也与九星有关?”

  “嗯……”谢令鸢收回手,犹豫了一下:“北燕国师对晋国心怀仇恨,一直窜动他们皇室派人潜进宫中,以图暗害九星。

  所以,后宫遭遇了厌胜,九星陷入噩梦昏迷。”

  她们都是聪明人,瞬间便恍然大悟。

  丽妃一愣,想了想,扯她衣袖,低声问道:“那,我梦里那个你……”

  谢令鸢讪然一笑,简直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无意中窥探了她们的隐私:“是我,我被逼得没招,入梦开解……所以你们都梦见了我。”

  “真是……”她又忍不住抱怨道:“难死我了!”

  解完九星之梦,她觉得自己智商都高了一截。

  丽妃松手,垂眼不语,似乎是有些难堪,低低道:“那么老的样子……”

  便想起了故人旧事,一改往常的没心没肺,有些消沉。

  谢令鸢打断她消沉,安慰道:“我不介意。

  是姊妹感情,谁会在意美丑妍媸呢。

  即便容颜老去,心里记得的,永远都是你最好的一面啊。”

  郑妙妍心中一动,抬起眼帘看她。

  离那梦隔了两年,再听她这样说,竟比曾经在梦中更觉感动。

  “……谢谢你。”

  她最后轻声道。

  谢令鸢想尽办法帮她们克服心魔,将她们带出梦魇,所知所为,是为知己了。

  “所以我们该谢你。”

  宋静慈向她清浅一笑。

  虽然无意中知悉了心底的秘密,但那独自背负的沉重,如今有人同担,想来反觉骤然轻松。

  最沉默的属何容琛,她这之后便不再问什么了。

  想来是被那个入梦的回忆,勾起了心事。

  萧怀瑾见德妃已经取信于她们,重新说起了九星的事:“这次朕出宫,寻访隐世高人,言九星尽数在后宫,便是你们,以及宫外何贵妃、武修仪,白……白庶人。

  朕想,这件事,是不该瞒着你们的。”

  当见过了屠眉、何贵妃、武修仪和郦依灵等人后,他便深觉,不能为一己之私,埋没了宫里有抱负的女子。

  所以当尹婕妤请求随驾亲征,他考验过后也同意了。

  可当他说出九星之事,她们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反应,高兴或扬眉吐气。

  反而是除了太后与宋静慈,其她人面上多少生出了犹疑之色。

  九星这样的大任,忽然落在头上,她们从未有想过天下格局与她们有什么相干,一时间竟生出了些许慌乱。

  丽妃嘴动了动,又抑住了。

  她能做得了什么呢?

  她只有一张脸可以看,难不成和亲去,敌国君主,挑起多国纷争,红颜祸天下?

  这她或许能成功,可相比贵妃、武修仪她们的勋绩卓然,又真是不甘心。

  同为九星,她不想被人看轻。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等四下没人后,同德妃再谈谈。

  ——

  钱昭仪的目光四下飞,内心有些隐隐兴奋,却又忐忑:“可臣妾……臣妾只会账簿,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以前贞孝皇后也说臣妾没有主心骨……”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变成了咕哝。

  “若是不知做什么,又怕做不好,你就多听太后与德妃调遣,况且,”萧怀瑾笑了笑:“你一人将财算做到了极致,抵小半个度支司,已是大材了。”

  他认真起了将钱昭仪培养成心腹的心思,皇室私库历来是与国库分账,且也要做些财货贸易来增收,向来由太府寺经手,但太府寺毕竟是外臣。

  倘若钱昭仪能上手,也算为皇室保留根底。

  钱持盈一怔,这话竟然是从天子口中说出的。

  她从头皮到脚底都木木的,心头却一涨一涨,意识的存在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感觉不到身体。

  她想起家中时父亲对她不在意,想起宫里时曹皇后的训斥,从未想过有一天,帝王之尊亲口说她是大材。

  她面色涨红,一口气冲到口边:“臣妾……定不负陛下厚望……谨遵太后、德妃调遣。”

  至于虢国公和曹派,后宫的势力格局,暂时先搁置到脑后去了。

  她抬起手,轻轻放在胸口上,试图平息方才那一霎丝丝的惊喜。

  ——

  韦无默幽幽道:“昭仪娘娘有一技之长,亦是大用。

  可奴婢恐怕只有一张嘴,骂骂人了。”

  她一向刻薄,也知自己说话不中听。

  这么多年,习惯了用伶牙俐齿,为太后辟开那些流言蜚语,倒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力担天下的大材。

  萧怀瑾笑道:“韦女官何须妄自菲薄。

  你以前骂自己人犀利刺耳,以后也可以骂外人。

  若是觉得屈才,日后朕亲征凯旋,你还可以骂北燕使臣呢!”

  他开个玩笑,没有计较韦无默从前的一些冲撞冒犯。

  一介天子之尊,竟然耐心给人灌起了鸡汤。

  韦无默脸上一红,难得地笑了下,摇了摇头。

  也不知何时,同皇帝这些年隐隐的硝烟,似乎散去了不少。

  她心想,当年韦家获罪,她却辗转为宋逸修所救,被送入宫中,得以跟随太后身边长大,想来也是天意之美吧!

  既如此,她便更不能辜负这因缘际会了。

  她以前格外看不上宫中这些争风吃醋的女人,内心对她们嗤之以鼻。

  然如今,她们似乎也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一门心思钻营帝王宠爱。

  她想,也许该试着理解她们,待她们和颜悦色,如此,才对得起身为九星的宿命,对得起故人毕生的托付。

  “所以……”萧怀瑾环视她们,忽然郑重,执大礼:“朕亲征后,一切有赖你们了。”

  他从未有如此郑重其事。

  也从来没有人,对她们这样表达出尊重过。

  所以她们一时怔了,并非只是受宠若惊,而是三言两语也说不尽的心绪。

  过了片刻,还是宋静慈还礼,声音细柔却沉稳:“无论九星传说是真是假,无论臣妾是否九星,陛下将此重任托于妾等,妾等千钧重负,必当竭尽全力,万不敢龟玉毁椟。”

  其她人回过神来,也附和。

  九星是荣,亦是艰难。

  她们身为女子,每一步都要面临更多质疑与诽谤。

  然而不能言弃,更决不能失败。

  因为她们的功绩不仅是她们的丰碑,更是天下女子的曙光。

  她们正站在,也许是浩瀚史书最异彩纷呈的一册。

  ——

  她们郑重还礼,萧怀瑾无声受下。

  殿内如此安静且庄重,却不再是沉默的凝固,似乎有什么在隐隐流动。

  那似乎是情怀也似的感动,还有一丝……雀跃。

  连隔着窗棂照入的阳光、阳光之下飞舞的轻尘,都似乎沾染了这蓬勃的气息。

  萧怀瑾午时便该起驾出宫的,可他真不想打破这气氛。

  他想起从前万人嫌的德妃、跋扈骄横的贵妃、胆小贪财的钱持盈、爱吃大蒜唱歌难听的武明贞(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曾经怨忿敌对的太后和韦无默。

  还有……

  他想起那人,心中微微一痛。

  还有在他最是惶惑无助时,以温柔伴他度过寂寞岁月的昭容娘娘,白婉仪。

  还想起御宴上虎豹肆虐时,婕妤护嫔,如何快意。

  可无论痛过、恨过、轻视过、鄙薄过……那都过去了。

  现在的她们,终将不同于以往,她们相视而笑,笑容中有羞涩,似乎也有请多担待,尽在不言中。

  他竟有怀念,亦觉幸运,他似乎会见证美好的开端。

  ——

  时辰终于渡到了午时,李长宁从清晨就等在长生殿外,终于忍不住在门外细声提醒:“陛下,百官已在含耀门外等待。”

  伴随他的提醒,外面敲响了镈钟,继而太常寺奏埙乐。

  是请天子之礼。

  何容琛向萧怀瑾点了点头。

  谢令鸢道:“臣妾……臣妾们送送陛下?”

  没有人异议。

  她们起身,跟随天子,迈步出了长生殿。

  仪仗都等在含耀门外,文武大臣也是在此等候,启程后,出丹凤门,酹酒,宣告正式出征。

  萧怀瑾早已经换好了武牟服,他走在宫道上,一道道大门次第敞开,他的身后跟着她们几人。

  谢令鸢方才虽然感动,思绪却又煞风景地岔远了,心想,此处应有音乐和红毯……就更热血了……

  ——

  含耀门外,送行大臣们立在宫道两侧,排成两列长队。

  出征日子是钦天局选定的吉日,天子与仪仗亲随依着礼制,在含耀门外登车出行。

  萧怀瑾走到了高高的宫墙上,远处可见长安城繁华的轮廓,天际薄岚下的青山。

  宫道两侧的文武官员排成长列,风吹过皇城,衣袂都在猎猎作响。

  回过头,竟然在她们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舍。

  这是他曾经盼了很多年的,希望有人在意珍惜他,万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平淡且悄然。

  他想起德妃曾经跟他说,不要小看女子,你每天过得痛不痛快,都取决于你身边的姑娘们。

  所以她们是风水。

  彼时,他笑她是歪理邪说,如今想来竟有一丝道理。

  那这后宫,大概就是天下的风水吧。

  他伸出手搭在了谢令鸢的肩上:“德妃,给朕好好调理天下风水。”

  “……”谢令鸢愣了半晌不明所以,猛然回味过来,恍然的模样,继而向他露齿一笑:“臣妾自当为陛下分忧。

  那可否……再向陛下讨一句话的赏赐?”

  她狡黠一笑,让萧怀瑾想起了被她套路的往事:“哦?

  德妃又有何灼见妙语?

  和那马球赛时一样么?”

  他低声念起那句话,在唇齿间回味:“女人也有不输于士子男儿的抱负与才华……”

  这句低低的呓念,声音虽轻,却让送行的她们忽然灵台如醍醐灌顶,霎时清明。

  她们看向德妃——原来她从两年前,就在为她们女子争这一席之地!

  两年的往事如似锦繁华,在眼前飞闪而过,那些她不明所以的举动,都逐渐明晰。

  四周的风声,似乎都被隔绝开。

  徐徐的,星盘大放光芒。

  谢令鸢一眼也没有顾得看。

  她知道自己的声望一点点增长到了【众望所归】。

  去年因陷害和出宫,声望曾一度落到【人人喊打】;后来在宫外颠沛千里,与贵妃、武修仪等人交心,又缓慢回到【声名鹊起】。

  可如今觉得,是多是少,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笑看萧怀瑾,却又是固执的:“不过这一次,臣妾讨这个赏,倒不需要陛下对姊妹们说了。”

  城墙下立着文武百臣。

  在众妃嫔殷殷的目光下,萧怀瑾哪儿能说不。

  何况他从未想拒绝。

  他转回身,午时阳光最炽,他不自禁微眯起了眼,目光在众臣身上一一略过。

  他肃声道:“朕此次亲征,国政事务,悉数由何太后、谢德妃监国,掌大印。

  朕在此特许,监国代朕行政,如见朕本人。”

  监国人选,是数日之前朝堂上撕逼八百回合定下的,萧怀瑾没有子嗣,政务交由太后和准皇后也是无奈之选,无论有无异议都已成既定。

  这临行前场面话,百官且听着。

  “虽说历来古训,有女子不得干政之说,但社稷正值危急之秋,朕特许,后宫及府第命妇女子亦可有精妙政见,告与德妃处。

  望诸位爱卿能一视同仁,平心对待。”

  话音回荡,四下寂静,一时间,只闻风声。

  随即,这句话如炸了蚂蚁窝,士大夫们一片轰然!

  ——什么叫“后宫及命妇,亦可有政见,告与德妃”?

  这是特许她们能干政了吗?

  这置皇庭祖训于何地?

  置圣人言于何地?

  !

  自古以来,纵然有吕后之流干政,却从没有女子普遍干政的范例!

  “这是乱国伊始啊……”百官人群中,有人声息如蚊,痛心扼腕。

  然而他们吃不准,要不要在这里公然反对——此刻,正是御驾亲征之前,是国之重礼,这样场合,绝对不能向天子唱反调,否则视为不吉,必遭御史台弹劾!

  且含耀门外,并非劝谏之地。

  整个皇城唯一允许跪谏的,只有延英门。

  这一迟疑,又听天子一言掷地有声,如晴天响雷,响荡四下:

  “这社稷天下,女子与男子,可共担之!”

  ——

  谢令鸢眼前星盘一闪,【德被苍生】光辉四绽,隐隐照亮了回去的道路。

  她这才意识到,【蓝颜祸水】任务,跨越两年,完成了。

  “女子也有不输于士子的抱负与才华。”

  “这天地浩瀚,而我中原女子之胸襟,亦不曾渺小于它!”

  “家国天下,女子与男子可共担之!”

  接到这个任务,还是她刚来时,不小心呼了萧怀瑾一鞋底,被他说了鄙薄后宫女子的言论。

  所以她曾以为,要让萧怀瑾说出这三句话,是不可能的。

  后来打败北燕战神,求来了萧怀瑾的第一句话。

  萧怀瑾在边境,听着《张女从军行》,胸怀激荡,与边境老兵争论维护何太后,说出了第二句话。

  然后今天,她请求他,他亦想给她们再争一席之地,说出了第三句话。

  德被苍生之后,便是【千古流芳】。

  两年多的奔头终于到了眼前,谢令鸢却忽然惆怅。

  她快要可以回去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生出了极度的不舍,仿佛有斩不断的牵绊,道不尽的挂念。

  随即又轻嘲自己真是善变,拼命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回去吗?

  可心底又似乎有个声音在说,不是的……不是为了回去。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陪她们在这浩瀚的世间起伏跌宕,为了她们的不甘和隐忍、为了她们不曾忘却的信念和希望。

  ——

  社稷天下,女子与男子,可共担之。

  那句话在风中久久回荡,似乎萦绕不绝。

  这是古往今来,唯一道出此话的天子。

  可似乎又是他能说出的话。

  他当年初亲政,便是这样,满腹意气,对全世界都充满了希望和尝试的热情。

  原来这么多年了,他变了很多,这一点却未曾改变。

  他站在高高的城头上,扬声道:“启程!”

  长音划破肃静,片刻的一顿后,鼓声激荡如雷,撼天动地,气震山河。

  太常寺奏起了御驾亲征的礼乐,铙钹声如龙腾虎跃。

  尹婕妤一身戎装,站在皇帝的仪仗亲卫之前,见有大臣嘴张了张,似乎是要说什么,她警示性地扬起了手中的仪锽。

  这斧钺神似四十米大砍刀,镇住了本来就还陷在茫然中的大臣。

  在浩大的军祭礼乐中,文武百臣俯首送行,再无异声。

  宫墙上,何容琛目送她的养子亲征远去。

  她曾经这样入宫。

  也曾经这样,目送故人。

  车马在宫道上碾过,仿佛遥远的宿世轮回。

  骄阳下倒影短促,却似殷殷的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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