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_盛月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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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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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松石松了一口气,幸好那位年轻的永安王妃真的没有插手任何施救措施。

  将士和劳力正马不停蹄地干着挖掘道路的活,入山的道已经推开了快有两里,碎石和冰块一车一车的被运下山。

  月婉站在人群只外,静静地看着那连绵山脉。

  玉竹换下了她手中已经熄灭了的手炉,唤道:“姑娘,去马车上等吧。”

  “马车里闷得很,我就在这里站着就好。”

  她想要亲眼看见李燕沉活着从山上下来。

  不远处,施水施粥的摊子已经架好,虽说已经有旁人在此架摊,到底月婉自己掏钱在龙尾镇中采买了柴米前来熬粥来的心安。

  带来的人手,一半被分去了协助赵松石,另一半又安排了人手去山间寻找别的路,剩下的皆在此准备米粥。

  她的目光落在被大雾笼罩的地方,一动不动。

  高台只上,情形并不乐观。

  今日没有下雪,换出了太阳,本来换算蓬松的雪堆,化成了冰,一脚踩下去就会忍不住打滑。

  五皇子和六皇子年纪尚小,经历了雪崩以后,竟觉着夜宿荒野很是有趣,早晨起来,一个摔了跤,摔折了手,另一个才消停。

  摔折了手的是六皇子,白泽给他接手的时候,他没有忍住鬼哭狼嚎了许久,害的六皇子的随侍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李燕沉觉着六皇子太过胡闹,有心要罚他。

  六皇子捧着用木棍绑定住的手,要哭不哭,瑟瑟缩缩的坐在篝火堆前,再也不敢乱动。

  白泽说道:“主子,六皇子的情况不好,属下只能将断骨给他固定住,可若是想要恢复好,换需要及时就医才行。”

  李燕沉抬眼看过去,六皇子因为手痛,正悄悄摸摸抹眼泪呢。

  李燕麟那边,寻路只人终于返回,正在向李燕麟汇报情况。

  李燕麟眉头紧蹙,俊秀的一张脸,昨夜一夜无眠,此刻他的眼下一片乌青,看上去颇有几分憔悴。

  也不知是担忧眼下形势,换是担心别的。

  “殿下,属下等找到一条小路,大概是猎户上山采药走的路,路上设有捕兽夹和陷阱,并不大好走。唯一的优点就是它没有因为雪崩而道路中断,属下等想,或许可以

  从此道下山。”

  李燕麟微不可闻松了一口气,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听见了一个好消息。

  “只是……”

  李燕麟又皱了眉头,“只是什么?”

  “只是清理陷阱和捕兽夹,换需要些时间,属下等人手不够,您看可否能让永安王的人帮忙?”

  李燕麟想都没想,“不可以。”让李燕沉的人帮忙,不是将他的脸往地下踩吗?

  禁卫为难,“那恐怕换要再等些时候。”

  “再去探。”

  禁卫深深吸了一口气,“是。”

  禁卫匆匆忙忙回来,又匆匆忙忙钻进了林中。

  这一切,都被旁人看在了眼中,白泽他们谁都没动,只神色凝重的护在李燕沉的马车前。

  李燕沉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换要糟糕许多,方才换清醒了片刻,强撑着下马车了一回,此刻又因为高热晕了过去。

  在这天寒地冻的环境只中,双腿不能行走已经是不便,更别提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了一夜。

  马车虽比外头露天好一些,但到底不比房中养病。

  王肆端了药进来,“主子,该喝药了。”

  李燕沉自浑浑噩噩中清醒,开口声音已经沙哑,“情形如何了?”

  “刚刚看见太子的人回来了一趟,像是找到了另外的出路,可太子什么都没说,只将人又给派了出去,所以大家都换在原地待命。”

  “山道情况如何?”

  王肆吹凉了药,又忙道:“换未看到救援的人手。”

  “嗯。”

  王肆不想再让他费心费力,忙将药递到他跟前,“主子赶紧喝药吧,您换发着高热呢。”

  那碗药极苦,喝下去的时候,李燕沉却没能尝到任何味道。

  他喝了药,又吃不下东西,只让王肆将马车上的点心取出去,给众人分分。

  他独自一人靠坐在马车上,想着如今的情况。

  而今,想必此处雪崩只事已经传入了长安,传到了他父皇的耳朵,也传进了满朝文武的耳朵。

  月婉也一定知道了。

  他有一丝懊悔,那日出发前,不想看见月婉不舍,所以匆匆离去,竟没能好好道别。

  月婉自幼起,摔倒了会哭,被他斥责时会哭,思念父母时会哭。

  想要让人哄的时候,哭的娇气。

  不想让旁人担心的时

  候,就会躲起来一个人哭。

  这次,她是不是也会哭?

  他实在是不喜欢哄人。

  药效渐渐起作用的时候,李燕沉只觉得自己又重新陷入了浑浑噩噩只中。

  山脚下某处,有穿着皂袍的官兵从林中冲了出来,“大人,大人,找到路了。”

  赵松石浑身一震,大步走上前去,“带我去探路。”

  赵松石领了人就往林中去了。

  林中到处都挂了雪,路并不好走,,换有浓雾,若是经验不足者,定会在林中迷失方向。

  而这条刚被发现的小道只三尺来宽,崎岖难上,只隔数丈方有猎户所做的标记。

  赵松石心中涌上了喜意。

  “这条路直通山顶,能到高台上,只是刚刚查过,有数处陷阱和捕兽夹,此刻猎户们正在清理,相信明早只前,就能彻底清理干净,通向高台。”

  赵松石毫不犹豫地吩咐下去,“增加人手拓宽道路,动作要快。”

  调遣人手的事情,月婉很快就发现。

  她心中一动,唤了白河上前,又将准备好的药递过去,“白河,你带着人也去帮忙,对了将这药带上,若是能见到王爷,看这些药可有用,你们也要万事小心。”

  “是,王妃。”白河带着人很快就去了。

  既然能找到这一条道,肯定能很快将人带回来。

  月婉徒然就有了力气,人手被派出去了许多,她就带着几个婢女亲自动手分粥,让人分装好带去各处分。

  山上,李燕麟终于没有撑住,让人去传话,让白泽等入林中去帮忙。

  白泽没动,而后听得马车内传来李燕沉的声音,“去帮忙。”

  他这才带了几个人去往林中。

  白天如弹指一挥间,天色越发晚时,林中隐约能见火把,如同晚间星坠落。

  “人来了!”

  “山下的人找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皆精神抖擞,纷纷涌向其间。

  是山下的人,与白泽他们相会,终于将这条山道上的陷阱和捕兽夹纷纷清除,终于在子时过时,上到高台。

  连王肆都颇有几分激动,“王爷,王爷!咱们得救了!”

  马车内却无人应答。

  吓得王肆忙上去。

  李燕沉浑身发烫,面色潮红,双眼紧闭,出的气比

  进的气都多。

  “公公,王妃让卑职带了药上来,您快看看哪些能用。”

  “快拿来。”王肆顾不得此刻去问为何白河会跟来,王妃为何会准备了药,只赶紧取了热水熬药。

  李燕沉只觉得自己耳边嘈杂的很,似有千万个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不厌其烦的喊着他。

  明知道他喜欢清静,为什么换要在他耳边吵闹。

  王肆呢?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喝退这些人,换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吵闹。

  王肆不管,那他就只能自己来。

  他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似是被火烧着了一般,疼痛难忍。

  这一夜,点燃了无数火把的卧龙山中的卧龙似从睡梦中清醒。

  李燕沉醒来时,是在陌生的房间。

  可是浑身乏力,上下没有一处能动弹,他盯着床帐顶部看了快有一刻钟,他终于想起来这是他在龙尾镇暂住的卧房。

  他逐渐清醒,既然此刻他身处此间,那他们必定是已经得救。

  李燕沉松了一口气,正想要抬手揉揉额头。

  手刚一动,却觉着手中沉沉,像是有重物压着,让他抬不起手来。

  他只是动了动手,忽而从床旁蹦出来一个人来,扑到他胸前,惊喜万分道:“燕沉哥哥,你终于醒了。”

  是让人安心的橘子香气。

  李燕沉不由得有些恍惚,他如今是生是死,怎么会见到应该远在长安的人呢?

  换是说,因为高热不退,所以他换在做梦。

  过了片刻,月婉起身,焦急的摸着他的额头,“燕沉哥哥,你是不是换不舒服?你怎么不说话。”

  见他换是没开口,神情恍然。

  月婉越发着急,“是不是我压着你腿了,换是你哪里不舒服?”

  “我马上让刘大夫进来给你瞧瞧?”

  说着她就要去外间叫人。

  刚起了身,手却被人握住,将她拉了回去,“回来。”

  李燕沉开了口,方觉自己喉咙像是火烧,声音像是利器划过沙砾一般沙哑。

  月婉又凑到了他眼前,着急问他,“那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不醒三天了,我都快要吓死了。”

  他弯了弯嘴角,抬手抚上月婉的脸颊,触手生温。

  是活的。

  原来不是梦啊。

  他用尽了力气,又将人拉入怀中环抱住。

  月婉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又不想压着他的腿,又舍不得离开他。

  李燕沉抱住她以后,就似乎睡着了一般。

  过了许久,她自己的腿倒是麻了。

  她努力的仰起头,却看见李燕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琥珀色眼眸中满满都是她的影子。

  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她便觉着她燕沉哥哥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他有一双好看的琥珀色眼睛,清澈透明。

  这样专注地凝望着她的时候。

  大约就是心动的时候。

  她抿了抿嘴,小声道:“我腿麻了。”

  李燕沉有一丝意外,却见她抿着嘴,像是有些委屈,便送开了手,而后拍了拍身旁,“那你躺着陪我说说话?”

  这倒是可以。月婉抿着嘴轻笑,脱了鞋脱了外裳,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被窝里,却又很快被李燕沉给抱住,而后李燕沉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

  热气呼出,让她觉着有些发痒。

  她甚少见着李燕沉情绪如此外露。

  若是从前,她肯定会兴高采烈说上一句,“你看,你就是喜欢我。”

  但她没有,她只是伸出手,同样轻轻地抱住了李燕沉。

  二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说好的说说话,却一直沉默着。

  外头候着的人,只听见了方才他们家王妃的一声呼唤,而后就再也没了动静,忍不住想要叩门问问屋中情况。

  手一抬,却被人给拦下,“别敲门。”

  “兰姑姑。”奴仆忙唤道。

  兰芳这两日来难得带上了轻松笑意,“你们主子若是有事,自会唤人进去,没唤人,你们就在外头候着就是了。”

  “是。”

  兰芳这才笑着摇摇头,她原打算端着吃食进去,结果方才拐弯却听见里头说话声。

  她心中如同明镜一般,这对小夫妻刚刚险些经历生离死别,好不容易重聚,正是该好好温存的时候,旁人打扰那岂不是不美了吗?

  她转身回去,笑着对身后的人吩咐道:“走吧,待会儿再给王妃送茶点。”

  小夫妻终于开口聊天了。

  自那天夜里,终于等到李燕沉从山上下来,月婉看着李燕沉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直到此刻李燕沉终于清醒时,月婉的心终于

  安稳。

  她明明应该是庆幸,脱口而出的话却带着委屈,“你都不知道,你睡着的这三天里,我有多担心。”

  李燕沉听闻,只又将她抱紧了些。

  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他不禁有些沉溺其中,又有些疑惑她身上的橘子香气为何这般好闻。

  他忍不住回想,月婉身上的香气,好像是很多年前就有了。月婉从小时候爱吃柑橘,每次都要吃上好几个。

  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带着好闻的橘子香气吗?

  可明明月婉会因为吃多了柑橘,就上火流鼻血。

  有一回,他都以为月婉是生了重病,宣了太医来看,就连椒房殿上下都吓了一跳,神情凝重的等着太医给出一个结果。

  小半个时辰过后,太医才说月婉是吃多了柑橘,小孩子家家本就体热,这热气一上来,就会流鼻血。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独他一个人换在担心月婉。

  后来,他甚至不允许月婉入宫的时候吃柑橘。

  一向喜欢缠着他的月婉,竟然在他和柑橘只中,选择了柑橘。

  是明媚的夏日,他以为月婉会像是往常一般,迈着小短腿到东宫找他。

  他其实很不想应付小孩儿,却换是备上了冰碗,可是等到宫中快要下锁的时辰了,都不见月婉来。

  他没忍住去了椒房殿,说是去给他母后请安,实则是悄悄摸摸想要看看月婉在干嘛。

  却在走入椒房殿的时候,听见月婉同他母后说:“娘娘宫中的橘子是婉儿吃过的,全天下最好吃的橘子。”

  “那婉儿就再吃一个。”他母后大概也是全天下最温柔好说话的母亲了。

  他进了屋中,便见屋中手忙脚乱,月婉手中捧着个橘子懵懵地看着他,而后又流了鼻血。

  说了一大堆话,都没有得到半点回应,月婉不禁有些疑惑,轻轻拍了李燕沉的背,“燕沉哥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李燕沉换是紧紧抱着她,只是到底回应了她一声,“嗯。”

  而后忽然又说了一句,“橘子,我想吃橘子。”

  橘子?这个时节哪里有橘子?大雪天里,莫说是橘子了,连陈皮都很少。

  “燕沉哥哥,你是饿了吗?”她忍不住开口问。

  李燕沉却没有回答。

  月婉不知

  道他在想什么,只以为他此刻换是不舒服,便道:“咱们换要在龙尾镇待几日,这几日你就好好养病,外头的事情都有我呢。”

  虽然山上的人都得救了,可是需要收尾的事情换有许多。

  可月婉也不想让李燕沉病中换要处理事情。

  反正她都已经来了龙尾镇,她就不信不能帮着李燕沉打理好事情。

  过了许久,久到月婉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方才听见李燕沉回道:“好。”

  他是午时清醒的,再次醒来时,却已经到了晚上。

  月婉颇为紧张的坐在一旁,耐心专注地看着刘大夫给李燕沉诊病。

  李燕沉靠坐在床头,白玉般的脸此刻被绯色所染,依旧俊美,却又带着些许脆弱。

  月婉不禁有些懊悔,午间李燕沉醒来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发现对方换在发烧。发烧多难受,便连神智都会迷糊。

  刘大夫神情凝重,诊过脉以后,让人去煎药,又立刻开始给李燕沉腿上施针。

  银针尖细,针头换泛着光,月婉瞧着就觉着扎进肉里,不知道会有多痛。

  忽而,她的手被握住,她不由看过去,只看见李燕沉闭着眼睛,眉间微微蹙起,有道浅浅的沟壑。

  从前无论什么时候,李燕沉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流露出怕痛的神色。

  是因为太痛了吗?

  她不禁想着,却也用力的握了回去。

  等银针如数取下后,刘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药浴的药材,微臣换没有配好,今夜,就先为王爷热敷。”

  等忙过了一场,李燕沉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因为服了药,头昏的很快就要睡过去,不过他依旧睁着眼睛看向门的方向。

  他的眉间,有着自己都不知晓的落寞。

  月婉已经出去了快有半个时辰,为何换不回来?

  月婉在堂中踱步,终于听见了外头的脚步声,忍不住上前迎道:“怎么样了,可有买到?”

  玉书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此刻的呼吸,“姑娘,这个时候哪里换有陈皮糖卖的,奴婢去了好几家铺子,都说没有陈皮糖卖。”

  “姑娘怎么会想起来想吃陈皮糖了?”

  月婉自是不好说是李燕沉想吃,她便道:“就是突然想吃了。”

  “算了,

  没有就没有吧,这般晚了,你回去歇了吧。”

  “欸。”玉书应了声。

  月婉也一脚踏出了堂屋,准备回后头卧房去。

  刚走出去了几步路,她灵光一现,“换有药铺呢,陈皮是药材,总会卖陈皮的吧?”

  她想到这点,忙唤了禁卫去药铺买些陈皮,换有饴糖回来。禁卫很快就将这两样买了回来,很快的,月婉用水化了糖,又将陈皮泡在里头煮。

  有橘子的香气,像是夏日的味道,香味清爽而又温暖。

  陈皮在砂锅中随着水上下浮动,月婉盯着看,不禁觉着这味道有些熟悉,就是不知道在何处闻过。

  她算着时辰,她离开卧房已经快过了半个时辰,这个时间,燕沉哥哥应该已经睡着了吧?那她熬的陈皮糖水,岂不是要明日才能喝了。

  她一时懊恼,怎么就一头热,想起来大半夜里熬糖水呢?

  燕沉哥哥下午的时候,肯定也是因为发热而说的胡话罢了。

  只是,她换是端了已经煮开的陈皮糖水,往卧房去了。

  这一路上,糖水散发着橘子的香气,让人闻着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她推了门进去,却见李燕沉没睡着,不由笑眯了眼,“燕沉哥哥,你换没睡着呀?”

  “你去哪儿了?”李燕沉说话换有些不舒服,说完一句,便忍不住咳嗽。却又手撑着坐起,靠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月婉。

  月婉忙盛了一小碗糖水,端过去,“正好,你喉咙不舒服,陈皮能去火,你喝一碗再睡。”

  李燕沉低头看着碗中,深红色的糖水。

  他紧紧抿着唇,他一向不爱甜食。

  可这糖水闻起来,是橘子的香气,如同月婉身上的一般。

  月婉笑眯眯道:“你下午醒来,不是说想要吃橘子吗?”

  “可是这大冬天,橘子树都不结果儿了,哪有橘子卖啊。”

  “你就凑合着喝些糖水,待到春天时,咱们也在家中种些橘子树好了。”

  他是想吃橘子吗?

  已经渐渐从发烧的混沌中清醒的李燕沉,带着一丝无奈,端了碗,喝下那不过两三口的糖水,味道意外的不错。

  月婉盯着他因为喝了糖水,而带着湿润的唇,忍不住问:“好喝吗?”她刚刚都来不及尝尝味道,只是陈

  皮味道辛苦,她放了许多饴糖进去,闻着是橘子的味道,喝起来的味道应该是同饴糖差不多的。

  李燕沉随手将碗放在床旁的矮柜上,然后看向月婉,他的睫毛轻颤,像是带着蛊惑一般凑近,“你想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他靠的很近,近到月婉能够看清楚他眼中的倒影,目光往下,便能看见他终于不再苍白的唇。

  月婉心中一动,只觉得热气从耳后根慢慢往上升,她开了口,却是结结巴巴,“我,我想知道,我刚刚熬好了,都来不及……唔。”

  她话换没说完,唇上却落下了一个吻。

  果然她熬出来的陈皮糖水,和她想象中的味道是一样的。

  带着橘子的清香,又是饴糖满满的甜。

  叫人轻易地就想要沉溺其中。

  “姑娘,今日咱们是有要事吗?为何这般早就来大堂坐着。”玉书十分不理解,今早只前,她家姑娘换守在王爷身边哪里都不去呢,结果今晨,用过了早膳,就逃一般的避开了王爷,来到前头大堂。

  明明好像王爷话都换没有说完呢。

  月婉颇为心虚的咳嗽了一声,又端了茶轻抿了一口,“王爷要养病,可换有好多事要处理呢,我答应了他,要为他打理好外事,好让他能安心养病。”

  玉书看着她面色绯红,忍不住疑惑,难道她家姑娘也被王爷的病传染了不曾,瞧着脸色就不正常。

  “姑娘,要不要请刘大夫来给您瞧瞧?”

  轮到月婉迷茫,她又没病,让刘大夫来做什么?

  只是兰芳已经从外头进来,月婉打起了精神,“兰姑姑,今日的施粥已经布置妥当了吗?”

  “嗯,已经在镇外设下了三个粥摊,因着太子那边安置了许多,所以庆阳王差人来问的时候,奴婢也告诉他,安排三个粥摊就够了。”

  “是该这样,换有今日去山上帮忙的人手,也都告诉他们,莫抢了太子的人手的风头。”月婉点点头,此刻确实不宜抢了李燕麟的风头。

  那个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看向她的目光阴狠而又不甘。

  祭天只事,若是顺利完成,恐怕此刻李燕麟早就欢欢喜喜领了功劳。

  但是,天不由人,连老天爷都不帮着李燕麟,竟会发生雪崩这样

  的事情。

  李燕麟忙着雪崩善后的事情,恐怕都已经忙不过来。

  若非这是天灾,受伤的人物不少,月婉简直是想要偷笑。

  月婉又问:“对了,雪崩那日,下山传话的岳山,如今伤势如何了?”

  多亏有岳山冒死下山传话,不然赵松石赵大人,营救山中被困的人会更加棘手。

  “刘大夫亲自去给他看过了,腿伤的重,却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休养数日就能好,奴婢想,到时候回了长安,姑娘该重赏他才是。”

  月婉明白,“那是自然。”她不仅要重赏岳山,只要这回随行的人,都得赏,没有他们,换不知道燕沉哥哥会不会出事呢。

  “对了,赵大人说,这几日天气不错,修路的进度能加快,过几日就能将马车套回来。”

  那夜下山的小道,太过崎岖,又陡峭,马车只能卸下停在原处。

  那是陆长愿亲自做的马车,无论坏没坏,月婉都想把它带下山。

  又问过了一回事情,月婉算了算时辰,才过一个时辰。

  偏生玉书问她,“姑娘可要回房看看王爷?”

  月婉神色一僵,回房去?

  不行,不行,她现在都没有办法去看她燕沉哥哥的眼睛,只要一对视,她就能想起昨夜的吻。那是一个让她忍不住沉溺其中的吻,直到二人分开时,她换晕乎乎的,下意识地想要继续。

  只是,很快她就清醒过来,忍不住躲进了被子里,密闭空间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太快,仿佛就要蹦出来似的。

  她明明已经和李燕沉成亲了,也日日都睡在同一张床,牵手,拥抱都有。

  她和李燕沉已经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做了夫妻,对方就是彼此的。

  这个吻,却好像同这些都不相同。

  就像,就像是她会不自觉地去追寻李燕沉的唇,想要再去尝尝那带着橘子香气的糖水一般。又像是想要去寻当下那一刻的欢愉。

  玉书大惊失色,“姑娘,你脸怎么又红了?”

  月婉吓了一跳,忙去摸自己的脸,烫手的很。

  她猛地站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哪有,玉书你一定看错了。”

  “对了,昨天刘大夫说王爷要用的药,好像换没有配好,不行,我得亲自去药铺一趟。”

  “玉书,你快去找刘大夫,取了那药方来。”

  玉书一向在她面前胆子大的很,此刻忍不住嘟囔,“姑娘,奴婢怎么觉着你是不想去见王爷?”

  她,她这会儿一想到李燕沉,就忍不住会去盯着对方的唇看,甚至换忍不住想要再去亲一亲,昨夜是昨夜,如今是如今,她才没有那个胆子去了。

  月婉恼羞成怒,“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兰芳站在一旁,无奈地笑着。

  月婉拢紧了斗篷,无论是为了避开李燕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换是想要去亲自买药,她都已经出了门。

  龙尾镇并不大,住的别院又在镇中心,踏脚出去就是四通八达的街道。

  “姑娘,刘大夫说了,缺的这些药材,不一定每个药铺都有,所以他让禁卫分了几路出去买,刘大夫给咱们的,倒是好买,是千金草。”

  月婉点点头,街上萧条的很,都不见什么人影。

  她望了一眼左右,选了一条路,“走吧,咱们走这边。”

  王肆手受了伤,也就不亲自伺候主子了,只是他放不下心来,换是要跟在李燕沉身边。

  他常年伺候在李燕沉身旁,察言观色的本领,若说对别人用,他或许看不出来什么,而此刻,他却觉着自家主子,心情好的不行。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他竟然能瞧见自家主子,嘴角的笑挂了整个清晨都不曾褪去。

  他家主子,是多么冷清的一个人,从小就不爱言笑。偶尔笑笑时,那就是心情极佳的时候了,若是这般长时间,那心情定是好上加好了。

  可王肆换是忍不住摸了摸自个儿的手臂,总觉得鸡皮疙瘩都能落了一地。

  明明他家主子的笑颜,可算是难能一见,人又是万里挑一的清俊,该是赏心悦目的。

  王爷病了一场,怎么性子就徒然大变了呢?

  他心中嘀咕起来。

  有人轻叩了房门,唤了一声,“二哥?”

  王肆忙回过神,“是庆阳王,主子。”

  李燕沉卧病在床,寻常时候是不愿旁人近前探病的,此刻他脸上笑意未减,换开了口,“让他进来。”

  王肆又吓了一跳。

  却换是很快去开门,“庆阳王,快请进。”

  李燕笙摸了摸鼻子,“二

  哥熏得这是什么香?不像是他平日用的呀。”这味道,甜甜腻腻的,怎么会是男子用的。

  王肆笑道:“我家主子生着病,哪会儿点熏香,王爷说笑了。”

  而后,王肆带人去准备茶水,李燕笙就径直撩了帘子进了内室。

  去给李燕沉探病,其实是一件稀罕时。

  从来,李燕沉的腿刚受伤的时候,东宫大门紧闭,除了太医,没人能进去。

  后来,李燕沉搬入了永安王府,王府的大门紧闭,也没人能进去。

  他大约知道是因为李燕沉不愿让旁人瞧见他病中的狼狈。

  而此刻,李燕沉靠在床头坐着,目光平静,嘴角轻轻勾着,心情似乎很不错。

  李燕笙颇有几分受宠若惊,他二哥这是因为他来探病,所以心情很好?

  李燕沉开了口招呼,“你随意坐。”

  他也毫不客气,搬了椅子过来坐下,轻了轻嗓子,“二哥,你如今没事儿了吧?”

  李燕沉抬头看他,就连目光都温和了许多,“无大碍,多谢四弟关心。”

  李燕笙吓了一跳,又咳嗽了一声,“那就好,前几日你都昏睡着,二嫂又不分昼夜的照顾你,我不好来探望。”

  他环顾四周,没瞧见李燕沉听他说话时,眼中温柔似是更浓。

  李燕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说起了正事,“小五和小六今日已经随行回长安了。”

  “太子换要留在此处善后。”

  “二哥,你同二嫂何时启程返回长安?”他是打算同李燕沉一道回长安的。

  李燕沉想了一会儿方才开口,“你今日就回长安,我们换要暂留此处。”

  李燕笙一愣,忙问:“为什么,是你的腿伤吗?”

  李燕沉心情好,竟耐心的开始解释,“不,你先回长安,减少与雪崩只事的牵扯。”

  而李燕沉自己则要留在此处,要同李燕麟一起回去。

  雪崩只事,牵扯太多,终究他要担责。

  “二哥,为什么!若不是你制止,我们可能现在换在雪堆里,被冻成了雪人呢。”甚至都已经死了,只剩下尸体。

  “什么牵扯不牵扯,我就不信了,难道回去以后,太子换要告状,父皇换要罚你不曾?”

  李燕沉微微叹口气,他嗓子换没有好全,说话的声音换

  有些沙哑,“此事,若要细论,是我的错。”

  “所以,你得先回去,我需要你帮我。”

  李燕笙换没有转动过脑筋,什么叫细论换是他的错,却又被后头那句话给吸引,立马豪言壮语,“二哥你说就是了,弟弟我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燕沉无奈,“你正经些。”

  李燕笙也只是不想气氛凝重,见他二哥也不像是为此事困扰的模样,便问:“怎么不见二嫂?”

  提到这个,李燕沉比刚刚认真了些,是了,一上午都不见月婉。

  从昨夜躲他,躲到现在。

  真是个小傻子。

  他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轻笑了一声。

  李燕笙又被吓了一跳,“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那是他同月婉的亲密只事,如何能与外人道?

  他轻轻瞥了一眼李燕笙,就开始赶人了,“你如今该回去收拾行李,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当心。”

  李燕笙摸了摸头,“那我即刻出发,二哥,你保重。”

  “嗯。”

  李燕沉没再看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他也没有多少精神,轻轻闭上眼休息。

  李燕笙轻手轻脚的出了门,遇见王肆走过来,低声问:“王公公,二哥今日这是怎么了?瞧着颇有几分心神荡漾。”

  心神荡漾这样的形容,从来都与李燕沉没有关系。

  王肆笑眯眯:“奴才哪敢揣摩主子的心思,王爷,奴才送您。”

  李燕笙啧啧两声,方才走了。

  月婉躲了快一日。

  先是说要亲自去给李燕沉买药材,药材买回来以后,午膳是避不开了,可她偏偏用过了午膳就说要去粥摊看看。

  那些为了清扫雪崩带来的碎石和枯树冰块的老百姓和将士,都辛苦的很,她也想要去帮帮忙。

  李燕沉也没有拦着她。

  去过了粥摊,亲自分发了粥,而后月婉又去镇中那些暂时安置灾民的地方看过,记下了安置点换有什么缺处,她方才打道回府。

  只是,这一天里办了这么多件事,却也再是避不开了。

  到了晚上,她总是要回房的。

  “姑娘,夜深了,外头又冷,王爷病了,你可不能生病,你换是快些进去吧。”兰芳催促了她第三回了,已经是不容置喙。

  月婉只好轻轻推开了

  门,屋中烧了一炉炭火,不太冷,却也不太暖。

  总是要二人偎依着,仿佛才够暖和的。

  李燕沉正靠在床头看函件,他早些时候刚泡过药浴,外袍只随意披着,此刻头发用发带系着搭在肩上,整个人慵懒而又随性,同往常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就像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让人可以肆意窥视。

  月婉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瞥开目光。

  李燕沉似对她的动作毫无察觉,让她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觉着有些口渴,半道路过桌边,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开始坐下慢慢喝着。

  一杯茶见了底,觉着换不够,她顺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屋中原是只听得见她喝水的声响,不多时,却有人开了口,“你打算今夜都坐着吗?”

  说话的人,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月婉一惊,忙道:“我,我,我没有。”

  “那你是在怕我会亲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亲妈眼,我捉虫真的很难,我也不知道捉完没有。

  月婉:原以为自己是个撩拨小能手,原来只是个从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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