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不是亡命之徒不要玩报纸_1871神圣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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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不是亡命之徒不要玩报纸

  李濂文一家走后,西餐厅老板越想越不是味道,原本自己看他们家族人丁兴旺也有钱,本想巴结一下,就破例包了整个餐厅给他们,希望他们子子孙孙都喜欢上自己这个调调,毕竟那家人光男丁就是二十多个啊,以后说不定时不时的这房那房带着妻妾子女来搞个烛光晚餐,自己不是爽翻了吗?

  结果搞成这个鸟样,一堆菜品堆在厨房里,汤都在锅里起泡了,牛排已经在烤制了,而他们拍拍屁股走人了。

  而且因为筷子事情自己为了欲擒故纵彰显自己的品牌,说了不在乎赔偿金的大话,没想到李家真的扔了定金走人了,这一次眼看折本。

  况且就瞅着李濂文那人这可怕的老派家长作风,估计他们家儿孙没人再敢来这里吃饭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晚饭也省了,老板就和一群伙计蹲在厨房吃李家剩下的西洋菜,看着伙计们为能吃上平日绝对碰不到的西餐而兴高采烈,老板更觉得自己被人一刀捅了,在外面,血汩汩的往外流,在里面,泪汩汩的往肚里灌。

  “不能便宜了这群乡巴佬!”老板咬牙切齿。

  第二天他就去找了本地的报馆,想去见报。

  为了省钱特地找了个小报社,大报社记者要收钱的。而且软文价格比广告都贵,与其黑李濂文,真不如登个广告直接骂:你个老逼!

  从布帘子探出头,看清来人是谁后,主编把那个土土的小记者推开,自己亲自接待。

  “您可是知道的吧,那李家男丁很多,而且很不讲理,简直像野蛮人一样,动不动一窝一窝的出没,我们这报馆也是刚起来,万一他们来砸我报社怎么办?”主编叹了口气。

  老板扭头四望,这报馆开在一个小四合院里,小到从东厢房可以一个箭步就跳到西厢房门槛上,飞跃中间的“天井”,主编和记者挤在正房里做事,用块布帘子格开,主编室的大牌子就挂在布帘子上,当主编推开布帘子出来的时候,“主编室”就消失不见了。

  东厢房里门窗大开,可以看到里面堆着不少报纸,而西厢房里除了隆隆的机械声音外,还不时传来驴叫。

  老板有些好奇,没搭理主编的诉苦,他指着西厢房问道:“您这不是报社吗?怎么还养驴呢?”

  主编脸一红,咳嗽了两声,说道:“牛比较贵,本报初起,暂时还没有置办牛的计划。”

  “啥?”这家伙竟然还想养牛?老板傻了好一会,点了点头说:“这个叫多种经营吧,除了报纸之外,您这家还经营畜牧业啊。嗯,洋人最喜欢吃肉。”

  说罢站起来,一拱手,说道:“您忙着,我再去看看别处报纸。”

  他来是为了找报纸羞辱李濂文的,就是找个人问了家最近的小报社,没想到是这个鬼样子。他哪能找个养驴养牛的报纸啊,他又不是来进驴肉的。

  “别介别介啊!话还没说完呢!”主编赶紧拉住西餐厅老板,看对方隐隐有不屑的神色,主编恍然大悟,赶紧解释道:“先生您误会了,那驴不是为了卖的,是我们的印刷机是畜力的,这地方太小,没法上烧煤的蒸汽机。”

  当然这也是吹牛,别说用蒸汽驱动的最新印刷设备,单单讲蒸汽机的价格,以他们报纸的实力想也不要想,买不起的。就算白捡一台,他们也用不起煤。

  “哦,怪不得你说牛比驴好呢。”老板终于释然了,他重新坐下,屁股压着咯吱咯吱的藤椅,问道:“直接讲吧,我觉的这是个新闻,你们报不报吧?”

  “这个…这个…压力不小啊……”主编坐在老板对面的小板凳上,两手放在腿之间搓着,满脸都是挣扎之色,彷佛一个做错事犹豫要不要说实话的小孩。

  “你到底是啥意思啊?”老板有些不耐烦了。

  主编怯怯的抬起头,犹豫了好久说道:“我知道您那西餐厅好着呢,我们报纸周发行也有…也有几百……不,上千份!这个您看您需要广告不?”

  看对方不愿放自己走,又支支吾吾的拉广告,老板明白了,他说道:“我也是海京混过的,做报纸的报社天天都有倒闭的,你新闻不够火爆,鬼买你报纸啊?你报纸卖不动,鬼给你上广告啊?做报纸的必须既不要脸又不要命!你这种羞羞答答胆小怕事的做法,你干嘛做报纸呢?还不如来我店里打工,安全!”

  “我以前不也是举人吗?舞文弄墨的!干别的,太…太掉份…..”那主编被说得羞愧的低下头去,倒好像这客人是主编,他是手下不得力的小记者了。

  “唉!你这鬼样子去了海京不出一周就沦为乞丐了,我不已经告诉你怎么玩报纸了吗?不要脸!不怕死!才有钱!”老板“恨铁不成钢”的一跺脚。

  说罢,他手指点着主编鼻子吼道:“我教你怎么海京报业怎么玩:就是找一个有权有势的,但不能太有权有势,就是李濂文一家这种的,死命缠上去黑!你就说李濂文是满清派来的奸细、就说李濂文买卖人口、就说李濂文溺死女婴、就说李濂文每天睡觉前都要烧一页圣经然后大骂信基督是邪教……”

  话还没说完,主编已经脸都绿了,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行?这不是造谣污蔑吗?别说他们会去法庭告我,他们那家儿孙肯定会堆上来把我打个半死。”

  老板叫道:“你黑李濂文是个头条、李濂文家打了你是第二个头条、你和李濂文打官司是第三个头条;你打赢了官司是第四个头条;……我不信你报纸发行量上不去!”

  主编听得下巴颏都要砸在地上了,眼珠子几乎要弹到老板膝盖上。

  愣怔了好久,口水都顺着嘴角淌了出来,主编才回过神来,舌头一转,把口水舔了回去,他盯着老板彷佛看着孔圣人一般,急急问道:“要是我打输了官司咋办?岂不是要赔钱?关了我这报社咋办?”

  “你傻啊!”老板恨不得对着这个清朝举人鼻子一拳打过去,他叫道:

  “你打两个官司:一个他告你诽谤、一个是他们殴打你,你总不能全输吧?”

  “可是,万一他们家不打我怎么办?”主编问道:“那李濂文可是书香门第……”

  老板想起昨晚的倒霉事,勃然大怒,吼道:“书香门第哪个不是流氓世家!就算他们不打你,比如你看到李濂文出来,你就大骂孔子;你遇到他们家儿子孙子,你就笑他们又老土又傻帽,他们能忍得住?只要你挨一拳,立刻倒地打滚,然后报警,就说自己伤重之极,去告他们当街伤人!然后几十个头条都有了!”

  坐在小板凳上的主编瞪着又惊又茫然的双眼,问道:“万一他们真赢了我,告得我倾家荡产咋办?”

  “兄弟,你真应该去海京呆两年。”老板一边叹气,一边举头四望,彷佛要在这满是土和纸张的废纸堆一般的地方找什么东西。

  “您找什么?”主编疑惑的问道。

  “你们家报社的牌子呢?”

  “牌子?您是说这个吧?”主编站起来跑回自己的桌子边,从一堆书下面翻出一块竹条,递到老板面前。

  老板定睛一看,只见这尺子般粗细的竹条上刻着四个字:“韶關新報”。

  “这就是你们家牌子?连个大点的挂门外给人看的也没有?”老板伸手比划着。

  “没有。”

  “我娘的真来错了地方,应该找个大报社去,唉,不该怕他们黑心记者要钱发文的。”老板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既然已经和这小报主编讲这么多了,老板也骑虎难下了,他只好耐心的和此人解释道:“他告你诽谤,只能告你报社啊!你万一情势不妙,立刻就转移财产,这院子是你租的吧?那无所谓。其他的,比如把你的印刷机放到朋友名下,或者就一分银子卖给朋友,这样是正当交易,谁也查不出什么来。风头过了后再拿回来!这样你就一分钱不赔,直接申请破产,把你积存的报纸给他们家烧纸钱去!不过就是换块牌子而已。”

  “报纸也可以卖给西洋造纸厂的,还有驴子……”主编头点的像鸡啄米,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叫道:“不对啊,我说先生,我要是破产,我这报社岂不是也倒闭了,即便报纸出名了,转眼就死了,还得新开报纸新起名,那也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这土鳖!”老板恨恨的把手里的牌子敲了一下主编脑袋,指着牌子上的四个字“韶关新报”道:“假如这个报纸被查封破产了,你新开的报纸就叫做《韶关新》好了,在你报纸名称上你自己加个‘报’字,就好比《海京纪闻》也可以写《海京纪闻报》一样;要是《韶关新》也被查封了,你可以再注册个《韶关1新报》,你认识阿拉伯数字的1吗?就一杠,你故意印的很小,客人谁会在意《韶关新报》其实已经换了三个报纸名字了?”

  “先生你咋懂的这么多呢?难道你在海京也在报社里干过?”主编以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这位海京回来的新潮人,满心都是敬佩。

  老板一声哀叹:“你难道不知道去年八卦小报联合起来围攻黄德美伯爵的事?所有报纸销量翻了五倍,满眼看去都是黄德美。”

  “知道啊!黄德美伯爵,就是那个他老婆手提关公刀追着砍他,从大马路追进车站,又从车站一路追上火车车厢车顶,夫妻俩在火车车顶疯狂跳跃、大玩逃与杀那位!太牛了!”主编兴奋得满脸红光。

  “就是他,他就因为这事起诉了几家报纸,结果捅了马蜂窝。估计海人局职位也就到头了,八卦小报就专拣这种又大又软的烂柿子捏,就开始搞他!说他什么下面得了梅毒大疮,得拿绳子把那话系在裤腰带上、说他有十二个私生子、说他以喝童子尿为壮阳偏方;逼得黄德美走投无路,自己不得不买了家报纸,用报纸和他们对骂,就是《海京花》。”老板摇了摇头,说道:“看到没有,人家一个伯爵,原来小刀军团的老大都快被整疯了,我要你干掉的就一个老土鳖而已,你怕个屁啊!”

  “大哥,你真是神赐给我的引路明灯啊!”主编泪流满面的握住老板的手,叫道:“我就听你的了!反正,我这小报根本也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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