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页_予我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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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页

  卓少炎睹他神色,想了一想江豫燃昨日对她禀报的,说:“有一事,我想问问毓章兄,还望毓章兄能够据实以告。”

  ……

  戚炳靖回屋时,晚霞正蔽天。

  窗门皆大开,斑斓的霞光如同烧熔了的琉璃一般,漫得屋中到处都是,连在一起便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五彩琉璃湖。

  而卓少炎就坐在这一片琉璃湖的正中央,不紧不慢地梳着她半干的长发。

  发梢所过之处,衣衫皆被洇湿,轻薄的布料紧紧贴着她的肩膀、胸口、窄腰……然后她瞧见了戚炳靖,便无声地放下了手中的梳子。

  戚炳靖走过去。

  他曲了一条腿跪在她身前,缓缓伸手拈起她一缕湿漉漉的发,低头深深闻了闻,再抬头看她时,眼底黑得不见一丝光亮。

  然后他隔着薄衫一口咬上她的肩膀,炙热的呼吸瞬间将她烫得浑身战栗。

  “你又想要什么?”他的声音自肩头传入她耳中。

  她昂起头,轻喘两下,正待说话,又被他咬着耳垂打断:

  “要什么,都允你。”

  紧接着她就被他按到了地上。

  趁着他解除衣物的间隙,她急促地推他一把:“门窗未阖。”

  他并不搭理她这话。

  “你若不关,我便叫人了。”

  “你叫。”

  说这话时,戚炳靖特意将压着她的上半身抬起些,体贴地给她留出喊叫的余地,似乎笃定她叫不出口。

  卓少炎盯着他,微微一侧首,毫不犹豫地向门口放声道:“来人!”

  这本是江豫燃为谢淖安排的住所。晋军入关后,周怿在各要处都谨慎地安排了亲兵守卫,云麟军上下除了卓少炎本人,谁都无法在戚炳靖不在的时候进来此处。

  戚炳靖被她激得浑身血又热了三分,一把握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翻过身去。卓少炎反手扣住他坚实的手臂,指甲掐入他的皮肤中,引出他半声闷哼。

  门外很快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略显犹豫的人声:“卓将军?”

  可这时的她已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染着汗水铺散在琉璃湖面上,她的身体亦如扁舟一般于湖水上荡漾起伏,而那起与伏所带来的,是令她连天灵盖都在打颤的愉悦。

  只得由戚炳靖在冲撞间替她抽暇,对外喝道:

  “滚。”

  ……

  这一场比之前任何一回都要激烈数倍。

  事后,卓少炎筋疲力尽地直接陷入睡眠,戚炳靖将她揽在怀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肩头那块硬茧,慢慢地,也就跟着睡着了。

  再醒来时,日头已经没入远山。

  门与窗仍然没人关合,晚风过堂,将先前屋内暧昧的情愫涤荡得干干净净。

  戚炳靖活动了一下颈骨,目光就对上了卓少炎的。

  她像是早已醒了,此时仍保持着在他怀中入睡时的姿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已这样看了他有多久。

  她少有这样注视他的时候。

  戚炳靖任她看着,并未开口问什么。

  片刻后,卓少炎笑了笑,垂下眼睫,径自收回了那目光。

  ……

  因有戚炳靖的那一句“要什么,都允你”在前,晋军于次日便在周怿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拆毁金峡关南北两边最外侧的某段城墙。

  关内的这个异动被驻扎于大平潮安路最北边营砦的一队禁军斥候所发现,立刻被向上层层通禀,由队正到校尉、再到参军、再到都虞候……这个消息每向上传一级,便被添上一笔峻急之色,如此级级累加,至京中兵部时,已赫然成为了一道足以震骇大平帝臣的军前急报——

  金峡关城将毁,大晋闻风发兵;铁蹄踏关,近在漏刻。

  ……

  大平兵部发来的通使文书比卓少炎想象中的还要快许多。

  文书中未明言来使何人,仅曰和使携厚诚之意自京中来,望关内诸军在晤和使之前,万勿再拆关城一砖一瓦。

  卓少炎阅罢,倒亦颇奉诚意地叫戚炳靖暂且停了拆关诸事——其实纵是没有这封通使文书,拆关之事也不得不停了——因晋将陈无宇早已于十日前列兵关北,日日叩关叫谢淖叛军出降。

  如是又过了八日,终有城头望楼的守兵来禀报说,遥见巍巍仪仗,竟一眼望不见其尾。

  卓少炎闻报微蹙眉头,随即叫江豫燃去请沈毓章与戚炳靖,自己则先行前去探看。待上关墙,却见沈毓章早已在此,负手凝立,一动不动地望着南方。

  远处,大平和使的仪仗已清晰可见。

  “宝珠连顶,六轮八骏……”卓少炎的目光敏锐地抓到行进阵中最显眼的那辆马车,神色不掩疑虑:“……毓章兄,我竟不记得朝臣中有谁人能得如此圣眷。”

  沈毓章的脸色异常生硬。

  “不是朝臣。”他说道。

  卓少炎闻之,继以目光相询。

  沈毓章牵动了一下嘴角,然而那表情却极难称得上是一个微笑。

  然后他回答:“是央央。”

  第15章壹拾伍

  沈毓章口中的央央,姓英名嘉央。

  她的母亲是赫赫有名的献静皇贵妃颜氏。颜氏生前宠冠大平后宫,在为皇帝诞下一女后晋封贵妃,不足一岁便因病早殁,上谥“献静”。在颜氏之前,大平朝惟皇后有谥及有追加策命者,未有妃嫔得谥之先例,而颜氏非因其子为皇储或继大位者、仅因被皇帝极为宠幸而得谥,此虽为极大之荣耀,却亦为极大之悖制。此事在当年震惊朝野,自宰执以下,侍从、台谏、两省官、监察御史以上诸臣纷纷奏谏不可,惹得皇帝大怒,降旨将反对声最激烈的十余名大臣连贬三级并发配边地,再一意孤行地命宰臣亲制册、宝,告谥号于南郊,令颜氏成为了大平建朝以来唯一一位死后得谥的妃嫔。

  而皇帝对亡妃的深爱与故念,亦顺理成章地在她所诞下的独女身上得到了延续。

  颜氏去世时,英嘉央不过刚满周岁。正在咿呀学语的她被皇帝亲自送至太后膝下抚养,同年获封公主,封号即为“昭庆”。自幼及长,英嘉央被皇帝捧在掌心中宠爱,所享所用皆是宫中至珍之物,所期所冀莫论何事皆被满足,莫说大平的其她任何一位公主,便是已封王的诸位皇子,亦比不上她从皇帝那里得到的荣宠一分。在这内宮与外朝之间,不知有多少人嫉她妒她却不敢发一言,待到真的面对她时,又不过只余恭、敬、尊、畏罢了。

  而这天底下能够张口便叫她“央央”的,除了皇帝与太后,怕也只有沈毓章一人了。

  ……

  金峡关南城门在这辆象征着她独一无二身份的精贵马车后面层层关阖,遮蔽了半片无云晴天,亦挡住了护她而来的那一众巍巍仪仗。

  在雄弘的关墙前,英嘉央步下车驾。

  关风猎猎,带着尘沫与铁的气息,向她扑荡而来。

  她迎着风抬眼,然后看见了沈毓章。

  他正站在离她不过五步的地方,投向她的目光又冷又静,如同冰冻数年一时难化的硬土。

  ……

  卓少炎站在高处,将下方情景尽收眼底。

  半晌后,她对身旁的江豫燃道:“空一处地方给沈将军与昭庆公主叙旧,勿令人靠近,亦勿安排守卫。”

  江豫燃颇为解意地应了下来——

  当年沈、英二人的旧事,国朝之中又谁人不知?二人青梅竹马,自少时便互许心意,皇帝更是在景和十一年的正旦大朝会上允诺沈氏可于次年尚昭庆公主;然而这对曾引无数人羡望的天作之合却于沈毓章奉旨出边之后毫无征兆地决裂:沈毓章连续数年皆以边务冗繁为由谢不归京诣阙,皇室亦从此绝口不提二人婚许之约;世人在惊诧之余,并不能知晓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能使得这一对璧人形同陌路;而这六年来,皇帝无视朝臣中求尚昭庆公主之声,一直未为爱女再择夫婿;世人又不禁纷纷揣测,料想昭庆公主对沈毓章仍是一片深情、难以轻易释怀。

  而今大平兵部遣使谈和,来者竟是英嘉央,其意欲从何人处下手,卓少炎与江豫燃又岂会不明白。

  别过江豫燃后,卓少炎独自一人下了城墙,向晋军在关内的驻扎之所行去。

  就在此前一刻,奉令去请沈毓章与谢淖的江豫燃负命而归:前者早已于他去请驾之前便独自上了关墙,而后者则根本不在关城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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