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这一跪_帝君,您走错蜗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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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这一跪

  听见他说饿,花灏羽下意识朝周围看去,茫茫碧蓝的海底除了欢快的光点飘来飘去之外再无他物,更别说哪里弄来个青菜香菇的包子。

  温缘见他郑重其事的寻找,连忙露出个长长的狐狸笑,“我只四想一想。”

  并不是真的要吃,他还未到那般不可理喻的地步。

  小东西的愿望这般简单,花灏羽却满足不了,他凝起眉,用未受伤的耳朵微微倾向温缘,好听清楚他说什么,然后认真的誓,低声说,“等离开这里,我给你买很多包子,还想吃什么吗?”

  温缘趴在他怀里,偷偷搭理自己脏兮兮的毛,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难看,听到有人这般在乎他说的每句话,温缘不知心中涌起的感觉是什么,只觉得眼眶一酸,更加奋力的舔起毛来。

  “嗯?”花灏羽捏着小狐狸尖尖的嘴巴,用手指挑拨他露出来的半截小舌头。

  温缘抽了抽鼻子,下意识凑过去讨好的舔了舔拨弄他舌尖的手指,“谢谢你,花公纸。”

  还从来没有狐狸对他这么好过,他生的又笨又傻,说话含糊还掉毛,向来不被以狡猾精明美艳出名的狐狸一氏族待见。

  温缘觉得自己更像是一只傻狗,就是那种没事刨刨地,犯犯傻,摇摇尾巴的狗子,哪里值得这般对待。

  花灏羽觉得被舔过的手指尖像簇了一团火,烧的厉害,可即便这么烧着,他还想努力的将手指都塞进那张小嘴里,用指尖擒住那尖红的舌尖戏耍。

  花灏羽心念一动,邪火便呈一派燎原之势要将他浑身都吞没。

  他深深喘了两口气,强行将自己万马奔腾到不知那个天涯海角的神思扯了回来,他苍白的脸上泛了些红,手掌大力揉了揉小狐狸,“说什么谢呢,傻东西。”

  云吞撑着腮帮子蹲在不远处瞅着径自陷入一种诡异气氛,正含情脉脉对望的两只狐狸,他心里颠三倒四嫌弃一翻,招手挥来一些浮动在周围的银紫色光点,说,“这~些~能~吃~”

  像为了让他们相信般,云吞抓了一把光点美滋滋的塞进嘴里,心想,做什么谈情说爱呢,吃东西就好了。

  温缘饿的厉害,见云吞吃的喷香,也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飘到眼前的光点。

  “呸呸呸呸——”仅是舔了一下,温缘便觉得一股浓郁的苦钻进了四肢百骸,他从未吃过这么苦冽的东西,一时之间被苦的有些张牙舞爪。

  花灏羽心疼的拍拍小狐狸,“不好吃?”

  温缘呸的上气不接下气,“好苦!”

  花灏羽点点头,手中捏着温缘舔过的银紫色光点放进了口中。

  “喂!”温缘瞧见连忙去制止,花灏羽就已经艰难的吞下去了。

  “真的很苦的。”温缘委屈的摇摇尾巴,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苦味弥漫喉中,花灏羽眉头挑了一下,看着神情坦然自若的云吞,扯出个艰涩的笑容,低头对怀里的小狐狸道,“同甘共苦。”

  温缘一愣,既而飞快的将小脑袋塞进尾巴底下,赫赫羞涩了。

  云吞无语的站起来,朝水墙边上走,他觉得他受到了天大的伤害,不想再搭理他们。

  薄薄水墙外能清晰的看到一簇簇珊瑚和水草在水波中招摇,而三步之外却变成俨然独立的空间,云吞面对着水墙,望着上面粼粼浮动的波光,耳旁似乎还能听到鱼儿鳞尾荡过水的声音。

  一切平静的让人坦然舒适。

  如果不是还有身后两只持续带给他伤害的狐狸精,云吞觉得就是让他一直待在这里,都是好的。

  看着这些轻盈浮动的星光,云吞从未感觉到这般宁静与安详。

  他正闭目休憩,感受着心魂的平静,面前的水墙外不知何时出现了衣袂决决的人。

  云吞睁开眼,心中顿时一喜,轻声唤道,“涟铮~”

  水中的涟铮好像只是个幻影,他沉沉的盯着他,“离开这里。”

  云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受了身后谈情说爱的两只狐狸感染,脸颊染上绯色的桃花,温温道,“我~很~想~你~”

  涟铮微眯起眼,垂下眸子打量他,“云母石在哪里?”

  云吞抱歉的看着他,“我们困在这里~~,无法出去~~,我还没有得到它~~,你——”

  面前的人这般冷漠的望着他,让他说不出话来,心里酸楚的被拧上一把。

  “立刻离开这里。”水里的人像是没看到云吞黯然神伤,咄咄逼道,“离开!如果你不离开这里,就永远别想再见到我!”

  “为~何~?”云吞不解,凝眉道。

  “你喜欢我吗?”涟铮没回答他,问道。

  云吞愣了愣,低下头,小声终于说出来这些日子以来他心心念念想要当面说出来的话,“喜~欢~”

  涟铮在水中璀然一笑,幽深的眼眸望着云吞,“我也喜欢你。”

  云吞猛地抬起头,眼中刹那间盈满惊喜,亮如星眸。

  他的眼睛真挚的望着他,让涟铮不由得怔了下,他放缓声音,“走吧,等你离开,我们还会见面的。”

  云吞莞尔,下意识伸手去碰触他,水中的涟铮黑飞舞,白袍如落雪,粼粼水光将光斑落在他的脸上,让云吞移不开眼。

  云吞笑着说,“好~。那~我~还~能~再~来~这~里~吗~?”

  他很喜欢这个地方。

  他说罢,原本几乎相抵的手指突然收缩了回去,云吞仰起头,看见涟铮阴冷的盯着他,墨色的眼睛浮现出一层如火的血色,神情狰狞而凌厉,英挺的眉宇之间骤然生出不可名状的残忍,就在他几乎勃然大怒的时刻,心口瞬间涌上万般针扎火烧的剧痛。

  云吞看着涟铮死死捂住自己心口,急忙伸手探入水墙之中想抓住涟铮,手指却在摸上那虚无缥缈的衣袍时,一抹墨色自衣角迅爬了上来,在水中晕开层层落落的墨。

  水里的涟铮露出痛楚的表情,在云吞冲进水墙的刹那,那片独立特行的海底异界油然坍塌,海底的水瞬间挤压在云吞周围,他大口呼吸,被海水灌进肺腔里,激烈挣扎之中,他听到涟铮痛楚的嘶吼,心疼如割的大喊着他的名字。

  水流急促的将他卷入水底,云吞在水中沉沉浮浮,几近昏迷,他无神的睁开眼,看到眼底重重阴影之下一抹银紫色的光破水而来,然后,他感觉到水流汹涌而猛烈的朝一个方向流去,他无能为力,任由大海覆盖将他淹没,直到他失去意识之前,周围的水忽的加快了度,他从什么地方跟随着海水深深的坠了下去。

  摔下去的那一刻,云吞眼前猛的一黑,身体像是磕在了坚硬的岩石上,幸好周围似乎有一潭子水,才让他免于粉身碎骨。

  云吞伏在水中昏厥了片刻,半晌后,他撑起手臂,湿漉漉的在水中坐了起来,闭着眼让自己缓神。

  他很累,像就这么闭眼睡下去,但他的心高高的悬着,让他从极度疲惫和脱力中强行站了起来。

  “涟铮。”

  他失神的喃喃,像是要给予自己强大的勇气,抬头望去。

  瀑布占据了山洞顶上洞口的半面,将雪白的水花飞溅在身下的湖潭里,这是一个自天空朝下敞开的山洞,洞中空旷,半明半暗。

  一股沁人芬芳的香味传入鼻息,带着让人安神定气的宁静。

  湖潭的周围开满了紫色的小花,在瀑布落下来的露水和微风中摇晃身姿,温暖而明亮的阳光与瀑布一同照进山洞,微曦的一束晨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云吞现这地上竟是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霜。

  云吞浑身被海水颠簸挤压的剧痛,可他顾不上了,湿淋淋的从潭子中爬了上来,赤脚走在结满冰霜的地面。

  这是哪里?

  云吞觉得自己这些天已经遇见过太多怪异奇妙的事,以至于此时此刻,他的心忽的静了下来。

  他捂住胸口咳出水,擦掉脸上的水,朝洞中模糊的影子走去。

  路面的冰霜在光束中泛着淡淡的蓝色,洞中开着许多紫色的小花多,或许还有什么,但云吞已经顾不上细看了。

  此时,他的目光全被那张以水凝成的冰床吸引了,确切的说,是铺满冰床的一席墨紫色长。

  床上的人,风华绝世,晧颜无双。

  云吞的手颤抖起来,抚摸上在他方才眼睁睁看着浮上痛楚的脸,“涟铮,是你吗。”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眼底的血雾似乎才刚刚退却,还留着惊心动魄森然。

  望见他醒来,云吞露出喜色,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极快的恢复,将涟铮扶坐起来。

  他摸到他的手,是温热的,不像往常刺骨的寒凉。

  如果刚刚水底的涟铮是一个飘渺虚无的幻影,那此时此刻他攥着墨色衣袍的就是个活生生的人,有阳光般的温度,身上散着清冽如雪的香味。

  铺在身后的长在干净的阳光中耀着深紫如墨的光华,云吞来不及思考涟铮的头是否并非全然墨色,手中握着的腕子突然一僵,那双眼睛骤然出现一种强忍的疯狂。

  那是疼痛涌上四肢百骸的生死不得。

  涟铮挥手将云吞推开,他的力度掌握的很好,即便在如烈火焚身的痛楚中,也仅仅是近乎温和的,怕伤害到他般,将他推开半尺之远。

  “涟铮,你怎么了,是伤复了吗?”云吞急忙上前查看,刚碰上涟铮的肩膀,一声沉沉低喝从远处传来。

  “云吞,不得无礼!”是忍冬神君6英的声音。

  云吞茫然看了他一眼,“神君…”

  6英转眼便走到他身前,扶住涟铮,捏出复杂而晦涩难懂决落在他身上,口中轻轻低吟,这种决似乎极其耗费修为,没多大一会儿,6英的额上便落上了汗水。

  云吞束手默默站着一侧,心乱如麻,看着6英的吟诵声慢慢停了,他上前半步想去查看涟铮的情况,却被呵斥住了。

  6英朝那人恭敬一拜,转身威严道,“云吞,跪下!”

  云吞不知生了什么,怔怔望着那墨袍如浪翩然垂在冰霜之上的男人,在6英的注视之下,心口一点点紧缩,变冷,潮湿的衣袍裹在身上,他也浑然忘却,藏在袖中的手握紧,松开,又握紧,反复几次,最后颓然松开。

  他终是,缓缓的,跪了下来。

  见他跪下,6英心底如释重负,侧身对那人道,“帝君,小徒顽劣,无意闯入此地,多有打扰,还请帝君宽恕。”

  被换做帝君的人抬起头,静静望着云吞。

  云吞恍然与他对视。

  这个人长未束,肆意的披在双肩,刚刚疯狂暴戾的眸子静了下来,就像从未经历过那般痛楚折磨。

  他望着他,幽深的眸中敛着沛然庄重之泽,漆黑的像夜幕下平静的海,漫天星宿倒影在里面,无风无浪,沉静淡然。

  他静静坐在冰霜之上,坐在这如井底的山洞,只能窥见倾泻的半束天光,可即便这样,云吞却从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十万山河的静与穆,万里无殇的凡尘过往。

  他不动声色的静默给了云吞心魂之上难以形容的震撼,如墨般潮湿的眸子让云吞几乎不敢再去直视,好像看一眼,都是对这个人的亵渎。

  他值得他这一跪,可跪下之后,云吞的心上豁然裂开一道滔天长河,他只是个德行尚浅,不谙世事的小蜗牛妖,而这个人,却是高高在上的、6英口中的帝君。

  “起来吧。”6英道。

  云吞恍惚站起,脊背挺的笔直。

  6英道,“走,你不能待在这里。”

  云吞静默着,拖动沉重的脚迈开一步。

  在他望见瀑布潭边的颤动的小花时,云吞的心里忽的涌上一股强烈的不甘心,他的鼻子酸,心疼的像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就这么走了吗。云吞想,他还不知道涟铮去哪里了,他出事了吗,究竟是他魔怔了,还是这几日生的事确确切切生在他眼前呢。

  他心底的疑惑愈来愈多,乱成线麻,在听到6英向那人道别时,云吞做了决定,猛地转身,站定身子,通过氤氲的光束朝那人喑哑道,“不,我想问,我想问一个人!”

  6英皱起眉看着他。

  云吞没去看他,而是定定望着黑袍的男人,“我不是故意来到这里,但是我想问你、你可见过一个人,我在找他,他叫涟铮。”

  6英想说什么,被帝君抬手制止了。

  他深深望着云吞,眸中静谧似水,声音如同拂过山河幽林,沉稳悦耳,飘进云吞的耳中。

  他说,“我本名唤作涟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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