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试镜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田甜瞪大眼睛，想说什么，谢之却做了个“嘘”的手势阻止她。
几秒之后，徐振才慢慢地说：“谢老师想要什么条件，可以直说。”
“什么都不要。”谢之说，“我是真的要解约。”
又是几秒的沉默，徐振说：“……我两分钟之后再打给你。”
电话就断了，谢之放下手机，瞧见那位中心医院的院长退在一边，低头摆弄手机，似乎正在发短信。
谢之裤兜里的手机也震了。
有信息。
凌晨时分，陈依娜发来的一连串警告历历在目。谢之把田甜的手机还给她，“我去个洗手间。”
这个病房是套间，洗手间就在屋内。谢之进去后关上门，拿出手机看。
依娜大公主：喂，我到了，这边显示你在住院部？
依娜大公主：报上房间号，别让我费事。
谢之调出九键界面，生硬地打出两个字：别来。
马上手机又震了。
依娜大公主：你特么跟谁装高冷呢？姑奶奶不仅要去，还要挠你一脸血！
依娜大公主：不说是吧，我一个个病房挨个找！
谢之倒不怕陈依娜过来，但那个院长还没走——他要把竹二和谢之分割开来。
顿了半分钟，谢之又发：“不要来。”
依娜大公主：“姑奶奶已经上二楼了，三楼就是VIP病房，难道你在那儿？你这骗子还挺讲究啊。”
谢之还要再回复，外面田甜在喊：“谢老师，徐总电话过来了，你要接吗？”
“接。”谢之把手机放回兜里，按下冲水键，又洗了下手，这才出去。
那个院长已经收起了手机，静静站在床边。谢之看他一眼，从田甜手里接下电话，“徐总。”
徐振说：“可以解约。晚上我让方兰把解约的合同送过去，到时候你也签一份承诺书。”
谢之说：“好。”
谢之出道就签进了非光，一路走来，一荣俱荣。过了今晚，双方就没什么关系了。
徐振问：“谢老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解约？”
谢之反问：“那徐总可不可以告诉我，刚才你去征询谁的意思了？”
徐振就笑了，“谢老师，你改变不了什么的。再见吧。”
盲音传来，通话结束。
谢之把手机递给田甜，看向那位院长：“请回吧。你们想要的答复，已经有了。”
院长点头，迈步出了门。
田甜盯着他的背影怒道：“什么人哪，明明是他们的错，您一答应，他就立马走人了。这徐总是怎么回事啊，还帮着外人委屈您！解约解得好。”
谢之转过身，悄悄看手机，再没有陈依娜的回复。
门外也没有动静。
他刚把手机塞起来，田甜就跟过来，“谢老师，您既然演谢知微，肯定是要继续混圈子的，可您为什么要解约？”
谢之看着她，“解了约，就不能混圈？”
“倒也不是……”田甜默默感慨这位影帝的单纯，“但有公司罩着，比较好拿资源啊。您这单枪匹马的，上哪去找资源呢？”
“有道理。”谢之在脑海里搜寻一圈，只能找到原主怼遍娱乐圈的片段。
原主还怼非光，怼徐振——他是非光的台柱子和摇钱树，徐振有什么大制作都往谢之这里塞，根本不管剧本好坏，谁给钱多谁最大。
往日种种，还能说是商人唯利是图。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人品问题了。
徐振就算不知道原主是死里逃生，也该清楚要原主沉默，是在损害原主的利益。
既然无情无义，那又何必留下？
只是田甜说得对，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只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演好谢知微。”
“对！您都不急，我急什么！”田甜重重点头，雀跃着跑出去，“我这就去给您买水果和营养品，再给您拿两件衣服，您也别再看电视和手机了，多休息！明天好好表现！”
房中只剩下了谢之，内外都格外安静。
暂时不能看小说了。他拿出陈依娜给他的手机，上面依然没有动静。
他掐指测算，片刻之后，微微一笑。
香烟袅袅。
蒲团上坐着一个人。
他正在打电话，声音低沉沙哑，“程院长发来短信，说谢之亲口告诉他，是被一个叫竹二的人救了……具体不详，目前谢之已经和非光解约……这样也好，北星并购非光，他在这个时间点出事，会引起猜疑……嗯，消息放出去，越热越好，看看那个竹二是何方神圣。”
晚上八点，方兰送了两样资料到病房里。
一个是和非光的解约协议，一个是不再追究医院责任的承诺书。
各自一式两份，谢之和田甜确认无误之后，谢之拿笔签了。
签得很慢，方兰以为他是舍不得，叹了口气，“谢老师，你以前的高度，大部分演员都达不到，也算值了。退圈以后，有什么打算？”
但其实谢之写字慢，一是因为要拗出原主的笔迹，二是因为写惯了毛笔字，硬笔字太吃力。
谢之头也不抬：“我不退圈。”
方兰一愣：“不退？那你为什么要解约？”
田甜在一旁得意地替谢之回答：“方姐，谢老师以后要自己干了，明天我们就去大松山找展导！”
方兰立刻看向谢之：“你接了谢知微？”
谢之点头，把签好的合同给她一份。
方兰好像明白了什么，冷笑起来，“我本来还觉得公司的通知下来，我不争取留在你身边，有些无情。现在看来，我是自作多情。谢老师早就想甩开我了吧，所以才急着解约，要不然为什么我苦口婆心劝你接，你不接，现在前脚解约，后脚你就接……我懂了。”
谢之攥起手指。
他想到从前在玉京道宗时，白师弟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谢知微！你说什么造极城僻静，搬过去清修。其实，你打的是当城主的心思吧！你不要以为仗着天资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忘了你是我爹捡回来的！忘恩负义！誉儿要是错失城主之位，我不会放过你！”
白见著，白誉。
他毫无保留地善待他们，却被对方毒死……理由是，他修为太高，怕他抢了白誉的风头。
方兰。
原主没少照顾她，只因推了几部不想演的戏，就被她恶语相向，用最阴暗的心理揣测。
“方女士，如果你早些懂，我曾经给你的好处……”谢之轻声说，“可能你就不会心安理得的照单全收了。”
方兰一下子愣住。是现在太过安静的谢之给了她错觉，她以为谢之没有后台，骨头软了，所以口无遮拦。
怎么突然又硬气起来了？
“方姐，谢老师就算退圈，总得攒点本钱吧，他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田甜愤愤地说：“你说你手头紧，谢老师就隔三差五给你从片酬里抽成，你说你家里事情多，谢老师就帮你找借口向公司申请假期！他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一点都不记？“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还请谢老师认清自己，免得自讨没趣！”方兰自认吵不过两张嘴，悻悻地说完就赶紧离开。
田甜就过来拍谢之的后背，“谢老师咱不气啊，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大松山。”
谢之勾起嘴角：“我不生气。”
只不过，那种人得意的样子开始刺眼了。
第二天一早，田甜开车载着谢之去大松山。
田甜是谢之的私人助理，这车也是她自己的本田飞度，虽然不够豪华，好歹轻便，一路飞驰。
谢之的手机终于震了，他见田甜专心盯着前方，就悄悄取出手机，背对田甜看了一眼。
依娜大公主：emmm，这……就是你嘴里意想不到的好事吗？
依娜大公主：我昨天在医院边哭边找你，结果，我遇见我高中同学了。
依娜大公主：他比以前更帅了，我那时候就喜欢他。可是他读完高中就去法国了。过几年再听见他的名字，就是在时装秀上，他成了设计师。没想到他这次回国探亲，居然被我撞见了！
依娜大公主：他也认出我了！他还带我吃饭，我没忍住就跟他表白了！我擦擦擦，他居然说，他其实也喜欢我！
依娜大公主：你的确是高人，我错了，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
谢之不方便回，只好再塞兜里。
车里放着娱乐新闻，又是何铮准备进组拍戏的，又是蓝以泽在国外听说谢之的事临时赶回，又是男星出轨被拍，又是女星传出新绯闻……
谢之本来没太注意听，现在又来一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演员谢之死而复生，一直是近日大家的最大谈资。S市中心医院的院长接受采访时表示，是实习的医学生看错了，把别的死者当成了谢之，引发一连串的乌龙。而谢之也大度地表示，不会追究医院的责任。据他透露，他的确掉进了江里，但他是被一个叫竹二的人救了……”
田甜咋舌：“非光那边动作太快了吧，还有那个院长，真是个大舌头，什么细节都往外说。”
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她低头一看，更是惊叹：“微博的推送，竹二，谢之……都带了话题，这会儿肯定在热搜上挂着。”
谢之没接话，开始吸收似有若无的大松山灵气。
旁人只当这是八卦，只有他明白，这是某个人在故意为之，为的是把竹二宣扬的人尽皆知。
如果竹二此人真的存在，恐怕很快就会被热心群众人肉出来。
松云寺。
高级客房中，扮成白誉的苏子扬从更衣室走出来，在展鹏面前负起手，“展导，怎么样？”
他能从众多新人里显出来，不是没有原因。身材高挑，比例不错，五官脸型都很精致，尤其那双桃花眼，稍微一眨就有风流神韵。
展鹏靠在椅背上，用笔敲打手心，“嗯，完全就是白誉的样子了。”
苏子扬权当这是夸他，正想和展鹏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那些猥琐剧情删改一些。
门口的助理小王却忽然说：“导演，谢老师来了。”
下一刻，塑胶帘子被人挑起，谢之进了门，在过帘子时弯了下腰，随即便恢复笔直站姿。
他换了简洁偏浅的穿搭，才一天不见，居然容光焕发，丝毫不见憔悴之色。
展鹏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谢老师，你今天帅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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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几秒的沉默，徐振说：“……我两分钟之后再打给你。”
电话就断了，谢之放下手机，瞧见那位中心医院的院长退在一边，低头摆弄手机，似乎正在发短信。
谢之裤兜里的手机也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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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娜大公主：你特么跟谁装高冷呢？姑奶奶不仅要去，还要挠你一脸血！
依娜大公主：不说是吧，我一个个病房挨个找！
谢之倒不怕陈依娜过来，但那个院长还没走——他要把竹二和谢之分割开来。
顿了半分钟，谢之又发：“不要来。”
依娜大公主：“姑奶奶已经上二楼了，三楼就是VIP病房，难道你在那儿？你这骗子还挺讲究啊。”
谢之还要再回复，外面田甜在喊：“谢老师，徐总电话过来了，你要接吗？”
“接。”谢之把手机放回兜里，按下冲水键，又洗了下手，这才出去。
那个院长已经收起了手机，静静站在床边。谢之看他一眼，从田甜手里接下电话，“徐总。”
徐振说：“可以解约。晚上我让方兰把解约的合同送过去，到时候你也签一份承诺书。”
谢之说：“好。”
谢之出道就签进了非光，一路走来，一荣俱荣。过了今晚，双方就没什么关系了。
徐振问：“谢老师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解约？”
谢之反问：“那徐总可不可以告诉我，刚才你去征询谁的意思了？”
徐振就笑了，“谢老师，你改变不了什么的。再见吧。”
盲音传来，通话结束。
谢之把手机递给田甜，看向那位院长：“请回吧。你们想要的答复，已经有了。”
院长点头，迈步出了门。
田甜盯着他的背影怒道：“什么人哪，明明是他们的错，您一答应，他就立马走人了。这徐总是怎么回事啊，还帮着外人委屈您！解约解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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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也没有动静。
他刚把手机塞起来，田甜就跟过来，“谢老师，您既然演谢知微，肯定是要继续混圈子的，可您为什么要解约？”
谢之看着她，“解了约，就不能混圈？”
“倒也不是……”田甜默默感慨这位影帝的单纯，“但有公司罩着，比较好拿资源啊。您这单枪匹马的，上哪去找资源呢？”
“有道理。”谢之在脑海里搜寻一圈，只能找到原主怼遍娱乐圈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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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振就算不知道原主是死里逃生，也该清楚要原主沉默，是在损害原主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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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方兰送了两样资料到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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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谢之写字慢，一是因为要拗出原主的笔迹，二是因为写惯了毛笔字，硬笔字太吃力。
谢之头也不抬：“我不退圈。”
方兰一愣：“不退？那你为什么要解约？”
田甜在一旁得意地替谢之回答：“方姐，谢老师以后要自己干了，明天我们就去大松山找展导！”
方兰立刻看向谢之：“你接了谢知微？”
谢之点头，把签好的合同给她一份。
方兰好像明白了什么，冷笑起来，“我本来还觉得公司的通知下来，我不争取留在你身边，有些无情。现在看来，我是自作多情。谢老师早就想甩开我了吧，所以才急着解约，要不然为什么我苦口婆心劝你接，你不接，现在前脚解约，后脚你就接……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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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无保留地善待他们，却被对方毒死……理由是，他修为太高，怕他抢了白誉的风头。
方兰。
原主没少照顾她，只因推了几部不想演的戏，就被她恶语相向，用最阴暗的心理揣测。
“方女士，如果你早些懂，我曾经给你的好处……”谢之轻声说，“可能你就不会心安理得的照单全收了。”
方兰一下子愣住。是现在太过安静的谢之给了她错觉，她以为谢之没有后台，骨头软了，所以口无遮拦。
怎么突然又硬气起来了？
“方姐，谢老师就算退圈，总得攒点本钱吧，他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田甜愤愤地说：“你说你手头紧，谢老师就隔三差五给你从片酬里抽成，你说你家里事情多，谢老师就帮你找借口向公司申请假期！他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一点都不记？“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还请谢老师认清自己，免得自讨没趣！”方兰自认吵不过两张嘴，悻悻地说完就赶紧离开。
田甜就过来拍谢之的后背，“谢老师咱不气啊，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大松山。”
谢之勾起嘴角：“我不生气。”
只不过，那种人得意的样子开始刺眼了。
第二天一早，田甜开车载着谢之去大松山。
田甜是谢之的私人助理，这车也是她自己的本田飞度，虽然不够豪华，好歹轻便，一路飞驰。
谢之的手机终于震了，他见田甜专心盯着前方，就悄悄取出手机，背对田甜看了一眼。
依娜大公主：emmm，这……就是你嘴里意想不到的好事吗？
依娜大公主：我昨天在医院边哭边找你，结果，我遇见我高中同学了。
依娜大公主：他比以前更帅了，我那时候就喜欢他。可是他读完高中就去法国了。过几年再听见他的名字，就是在时装秀上，他成了设计师。没想到他这次回国探亲，居然被我撞见了！
依娜大公主：他也认出我了！他还带我吃饭，我没忍住就跟他表白了！我擦擦擦，他居然说，他其实也喜欢我！
依娜大公主：你的确是高人，我错了，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
谢之不方便回，只好再塞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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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谢之死而复生，一直是近日大家的最大谈资。S市中心医院的院长接受采访时表示，是实习的医学生看错了，把别的死者当成了谢之，引发一连串的乌龙。而谢之也大度地表示，不会追究医院的责任。据他透露，他的确掉进了江里，但他是被一个叫竹二的人救了……”
田甜咋舌：“非光那边动作太快了吧，还有那个院长，真是个大舌头，什么细节都往外说。”
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她低头一看，更是惊叹：“微博的推送，竹二，谢之……都带了话题，这会儿肯定在热搜上挂着。”
谢之没接话，开始吸收似有若无的大松山灵气。
旁人只当这是八卦，只有他明白，这是某个人在故意为之，为的是把竹二宣扬的人尽皆知。
如果竹二此人真的存在，恐怕很快就会被热心群众人肉出来。
松云寺。
高级客房中，扮成白誉的苏子扬从更衣室走出来，在展鹏面前负起手，“展导，怎么样？”
他能从众多新人里显出来，不是没有原因。身材高挑，比例不错，五官脸型都很精致，尤其那双桃花眼，稍微一眨就有风流神韵。
展鹏靠在椅背上，用笔敲打手心，“嗯，完全就是白誉的样子了。”
苏子扬权当这是夸他，正想和展鹏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那些猥琐剧情删改一些。
门口的助理小王却忽然说：“导演，谢老师来了。”
下一刻，塑胶帘子被人挑起，谢之进了门，在过帘子时弯了下腰，随即便恢复笔直站姿。
他换了简洁偏浅的穿搭，才一天不见，居然容光焕发，丝毫不见憔悴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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