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晚晚感觉到背上男童的虚弱的呼吸，想起方才天帝毫不犹豫便杀死了璇焰，又想置小金蛇于死地，心头不禁打了一个颤。
这竟是堂堂天帝，天界之主，承天地气运的帝皇。
晚晚没有见过魔族，但却觉得魔族都没有天帝方才杀妻杀子的狠辣，而璇焰不过提了一句凤凰灵印，天帝便这般大的反应，那道凤凰灵印想必便是天帝利用魔阵灭凤凰一族的证据了。
晚晚攥了攥手，若要揭发天帝的真面目，那这道凤凰灵印她是必然要拿到不可了。
突然，小金蛇在晚晚的背上喃喃了一句什么，晚晚侧耳倾听，却听得小金蛇道：“跑……快跑……”
晚晚一惊，她抬起头，隔着树影，晚晚看到天帝站在她不远处，竖瞳在夜色中露出冰冷的金色光芒，天帝竟笑了笑，他道：“阁下方才做了小人偷听，怎的现在又想要走了呢？”
阁下？
天帝没有认出自己。
想必是方才救小金蛇时面上染上了黑灰，意识到这点后，晚晚体内的仙力猛然暴涨，天帝方才既然杀了璇焰，那此刻也不会留自己的性命，求生的欲望让晚晚只觉自己的背上仿佛生出了双翼，晚晚带着小金蛇化作一道白色遁光冲天而起。
天帝面上阴冷下来，他一挥手，周身涌出数道龙影，直追晚晚而去。
晚晚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天帝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这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晚晚背上雪白的，属于月神的孔雀羽翅在云海中破开一道长线。
晚晚没有发现自己面上的黑灰，因着在云海中翻腾，已经被擦拭的干干净净了。
突然一声长啸在晚晚身后响起，晚晚的身体动的比脑子快，在那灼热的龙息要喷过来之前，便收了羽翅，直直往下，朝云雾飘渺的下界疾速落去。
突然一只手伸出来，将晚晚骤然拉进了一道屏障之中，晚晚下意识展开羽翅试图将靠近的人挥退，却听得那人连忙道：“是我，泰宁。”
晚晚转身，便看到面容与万年后无异，但却带着一丝少年鲜活气息的，南海水君。
但现在的泰宁还不是南海水君，此时他的父君璞存龙君还活得好好的，万年后温润地不留一丝棱角的南海水君还只是三界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
晚晚想到南海水君所赠的昆山玉铃铛中的那只惑人心神的海蜃，心下升起一丝警惕，但泰宁却没有发现，他侧耳听到一声愤怒的龙吟，便匆匆从这道隐藏的屏障之中走了出去。
一出去，便正好撞上天帝。
天帝眯了眯那双金色的竖瞳，看向泰宁。
泰宁仿佛被吓了一跳似的，他上前行礼道：“小仙见过陛下。”
天帝颔首，而后道：“泰宁今日为何出现在此？”
泰宁不卑不亢道：“小仙今日上天宫述职，正要前去凌霄殿拜见陛下，路过此地，不想却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天帝便想起来，他将南海水君一家贬去归墟已有一些日子了。
泰宁这小子出现在天宫也算合理，且他方才见那偷听之人乃是女子身形，背生双翼，乃是鸟族。
若是往日天帝遇上了南海水君一家子，必然要为难盘问一番的，但今日出了这种事，天帝自然无心与泰宁计较，训勉了几句后，天帝便再次离开了。
确认天帝是真的走远后，泰宁手中仙力流转，露出一件宝光闪烁的小玉甲来，晚晚的身影便隐藏在小玉甲的光芒之中。
泰宁叹了一口气，问道：“方才事态紧急，还未问你，你怎么像是被天帝追杀了。好在我今日来天宫，父君给了我小玉甲防身，小玉甲乃是我南海龙族圣物，可隐藏一切气息，不然还真瞒不过天帝的眼睛。”而后目光在晚晚背上昏迷不醒的小金蛇身上一顿，他问道：“这是？”
晚晚察觉出泰宁语气中的熟稔之意，心中一动，泰宁竟与月神交好不成？
果然，见晚晚沉默不语，泰宁也未有丝毫计较之意，他也不再追问，只道：“既然你被天帝追杀，那必然是出不了南天门了，这样吧，你便暂时藏在小玉甲中，待我述职完，神不知鬼不觉将你带出去，你跟我去南海避避风头，正好我姐也想你了，前些日子还说自你出嫁后便很久未见你，想与你说说话。”
晚晚从泰宁的话中得知，他还有一个姐姐。
而提到姐姐，泰宁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起来，他道：“姐姐如今身体不太好，你与她多年挚友，或许你去看看她，她心里能好受一些。”
可万年后，晚晚从不知道南海水君还有什么兄弟姐妹。
但，从天帝手中偷到那枚藏着证据的凤凰灵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天帝已经知道当时有第四个人知道了凤凰灵印一事，必然会有所警觉，凤凰灵印要取，但却不是现在立刻便取，在这之前，去南海暂避一会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在这个映照着万年前的琉璃之梦中，晚晚能去的不过也只有三岛十州与月神的广寒宫。
若晚晚只是一个人，她自然会选择去广寒宫，但她如今带着小金蛇，在这天宫之中便是天帝的活靶子；而三岛十州……
晚晚心中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不想看见岁华。
至少现在，她不想。
晚晚再次躲进小玉甲中，她此刻没有这么多时间想这些情、爱之事，小金蛇伤得太重了，晚晚专心施展仙力，为小金蛇疗伤。
看着小金蛇的伤口再度痊愈，晚晚有些出神，明明连璇焰都治不好的伤，为何她，不，是月神的仙力却能令小金蛇的伤口愈合呢？
想到方才情急之下，背上展开的羽翼，晚晚心念一动，白光一闪后，巨大的羽翼再次出现，雪白的羽毛轻灵圣洁，难道月神是凤凰遗脉？
晚晚还来不及细想，便看到小金蛇突然抽搐了一下，他方才因伤口痊愈而平和下来的小脸蛋泛起一阵阵青紫，晚晚一惊，连忙扑到小金蛇身边，为小金蛇施展仙术，但，此刻晚晚的仙术便如之前璇焰那般，输入小金蛇体内，却似泥牛入海，了无踪迹，晚晚急得额上冒出了一颗一颗汗珠。
小金蛇痛苦地在地上蜷缩起来，稚嫩的面容上青紫过后，出现一道道裂痕，就像瓷器摔碎了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十分骇人。
晚晚大喊道：“泰宁！泰宁！”
泰宁的声音响起：“怎么了？快到南海了，你不会是想去别的地方罢？”
晚晚道：“你快来看看，他怎么了？”
泰宁听出晚晚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腔一般，心下一惊，身形一闪出现在晚晚面前，只见晚晚抱着方才那小男童，而那小男童已经是气息微弱，魂魄不稳。
泰宁却从这魂魄气息中感觉到了一丝龙族的血脉气息。
他伸手去探小金蛇的脉，面上渐渐带上了沉重之色，他默然一会，道：“这孩子是天帝的血脉罢？”
晚晚闭了闭眼，道：“是，他是璇焰天后的孩子。”
泰宁若有所思，他是知道的，天帝早就对外宣称璇焰天后因无法承受丧子之痛，便自绝了，但眼下这般情况，足以见得天帝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晚晚见泰宁沉默不语，心下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泰宁正要开口，晚晚却已缓缓地摇了摇头，意示泰宁不要开口，小金蛇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晚晚，清澈的眼底倒映出晚晚此刻双眼微红的模样。
晚晚与小金蛇对视，竟觉得小金蛇，竟给她带来一种熟悉的感觉。
小金蛇慢慢张开嘴，他艰难地说：“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泰宁有些不忍的别开目光，晚晚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小金蛇却已经开口，道：“姐姐是个好人，姐姐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小金蛇话音刚落，晚晚便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被什么东西包裹了起来，那种温暖舒适的感觉，让晚晚只觉得自仿佛站在春风里，泰宁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他说：“是神祝。”
“他把他的琉璃之梦送给你了。”
晚晚愣住了。
琉璃之梦是神仙生前最大的执念，在琉璃之梦中，甚至可以达成生前所愿，小金蛇竟将自己的琉璃之梦化作一道祝福，送给了晚晚。
晚晚张了张口，一串泪珠便簌簌滑落下来，小金蛇闭上了眼睛，他躺在晚晚怀里的小身体渐渐化作灵光散去，好像许多调皮的萤火虫，甚至还在晚晚的脸颊边亲昵地贴了贴。
晚晚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泰宁的声音在晚晚耳边响起，“这孩子真身本该是龙，但却血脉退化只有蛇身，蛇身又怎能承受龙族的血肉呢，这般情况，他本就活不了多久。”
泰宁是在让晚晚不要因为小金蛇的死而自责。
在月神的琉璃之梦中，晚晚看到了天帝的另一幅面孔，甚至还接触到了凤凰一族覆灭的真相，这些都令晚晚愤怒无比，还有与岁华的事情，都让晚晚的心无比压抑，但小金蛇却让晚晚感受到了温暖。
天界固然有天帝那样权欲熏心灭绝人性之人，也有小金蛇这样纯粹善良的稚子之心。
晚晚的身影出现在小玉甲外，却发现小金蛇的灵体并未彻底消散，而是在轻柔的海风的携带下，悠悠地朝着南海深处飘去，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下意识地，晚晚便追随过去，泰宁连忙跟上晚晚，只见晚晚一路往南海归墟水府疾速游去。
泰宁见状心中一惊，这正是姐姐如今住的府邸，父君将姐姐藏在这里，月神也从未来过此地，怎的一入南海便往此处来了？
波光粼粼的水波在晚晚的面容上折射出琉璃一样梦幻的光芒，晚晚卷曲的乌发如海藻一样在海水中散开，脚下一点，晚晚轻盈地落在了归墟水府外。
小金蛇的灵光彻底消失，而后，一道稚嫩的龙吟突然响起。
泰宁听见这声龙吟，面色大变，他冲进水府，越靠近姐姐的寝殿，那股五爪金龙的气息便越为强烈，猛地推开门，泰宁便看到了姐姐虚弱地倚靠在榻上，她的怀中躺着一条显然是刚破壳的小龙。
一条金色的小龙，五只小爪嫩生生的，额上两个小小的鼓包，龙角还未长成。
这一看便知是天帝的血脉。
泰宁又惊又怒，他道：“姐姐！你竟然没有将那龙蛋处理掉，父君不是嘱咐过你说这孩子留不得吗！”
怀璐抬起头，看见弟弟几欲喷火的眼，她有些无措道：“泰宁……我……我只是不忍心让我的孩子去死，你以为我不恨天帝吗，可是我怀胎这么久，他就这样在我肚子里一点点长大。”
怀璐眼中含泪，道：“他这么小，还没有破壳，一切都是天帝的错，他什么都不知道，又为何要因此连来这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要被我们剥夺呢？”
泰宁怒道：“他是天帝之子，这便是他最大的错误！”
怀璐下意识护住怀中的小龙，却见泰宁的眼中带上一丝受伤。小龙睁开眼，湿漉漉的眼上还覆盖着一层蓝膜，这样的一双漂亮的如蓝宝石的眼与泰宁对视。
泰宁心中情绪翻涌。
而晚晚刚走进来，便听到怀璐轻声说道：“泰宁，不要生气了，你看他，多可爱啊。他是天帝之子，但他也是你的侄子。我已经给他取好了名字，他叫黎凝，他只会是我们南海龙族的孩子，我保证，他与天帝不会有一点儿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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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竟是堂堂天帝，天界之主，承天地气运的帝皇。
晚晚没有见过魔族，但却觉得魔族都没有天帝方才杀妻杀子的狠辣，而璇焰不过提了一句凤凰灵印，天帝便这般大的反应，那道凤凰灵印想必便是天帝利用魔阵灭凤凰一族的证据了。
晚晚攥了攥手，若要揭发天帝的真面目，那这道凤凰灵印她是必然要拿到不可了。
突然，小金蛇在晚晚的背上喃喃了一句什么，晚晚侧耳倾听，却听得小金蛇道：“跑……快跑……”
晚晚一惊，她抬起头，隔着树影，晚晚看到天帝站在她不远处，竖瞳在夜色中露出冰冷的金色光芒，天帝竟笑了笑，他道：“阁下方才做了小人偷听，怎的现在又想要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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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没有认出自己。
想必是方才救小金蛇时面上染上了黑灰，意识到这点后，晚晚体内的仙力猛然暴涨，天帝方才既然杀了璇焰，那此刻也不会留自己的性命，求生的欲望让晚晚只觉自己的背上仿佛生出了双翼，晚晚带着小金蛇化作一道白色遁光冲天而起。
天帝面上阴冷下来，他一挥手，周身涌出数道龙影，直追晚晚而去。
晚晚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天帝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这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晚晚背上雪白的，属于月神的孔雀羽翅在云海中破开一道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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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声长啸在晚晚身后响起，晚晚的身体动的比脑子快，在那灼热的龙息要喷过来之前，便收了羽翅，直直往下，朝云雾飘渺的下界疾速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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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转身，便看到面容与万年后无异，但却带着一丝少年鲜活气息的，南海水君。
但现在的泰宁还不是南海水君，此时他的父君璞存龙君还活得好好的，万年后温润地不留一丝棱角的南海水君还只是三界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
晚晚想到南海水君所赠的昆山玉铃铛中的那只惑人心神的海蜃，心下升起一丝警惕，但泰宁却没有发现，他侧耳听到一声愤怒的龙吟，便匆匆从这道隐藏的屏障之中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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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眯了眯那双金色的竖瞳，看向泰宁。
泰宁仿佛被吓了一跳似的，他上前行礼道：“小仙见过陛下。”
天帝颔首，而后道：“泰宁今日为何出现在此？”
泰宁不卑不亢道：“小仙今日上天宫述职，正要前去凌霄殿拜见陛下，路过此地，不想却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天帝便想起来，他将南海水君一家贬去归墟已有一些日子了。
泰宁这小子出现在天宫也算合理，且他方才见那偷听之人乃是女子身形，背生双翼，乃是鸟族。
若是往日天帝遇上了南海水君一家子，必然要为难盘问一番的，但今日出了这种事，天帝自然无心与泰宁计较，训勉了几句后，天帝便再次离开了。
确认天帝是真的走远后，泰宁手中仙力流转，露出一件宝光闪烁的小玉甲来，晚晚的身影便隐藏在小玉甲的光芒之中。
泰宁叹了一口气，问道：“方才事态紧急，还未问你，你怎么像是被天帝追杀了。好在我今日来天宫，父君给了我小玉甲防身，小玉甲乃是我南海龙族圣物，可隐藏一切气息，不然还真瞒不过天帝的眼睛。”而后目光在晚晚背上昏迷不醒的小金蛇身上一顿，他问道：“这是？”
晚晚察觉出泰宁语气中的熟稔之意，心中一动，泰宁竟与月神交好不成？
果然，见晚晚沉默不语，泰宁也未有丝毫计较之意，他也不再追问，只道：“既然你被天帝追杀，那必然是出不了南天门了，这样吧，你便暂时藏在小玉甲中，待我述职完，神不知鬼不觉将你带出去，你跟我去南海避避风头，正好我姐也想你了，前些日子还说自你出嫁后便很久未见你，想与你说说话。”
晚晚从泰宁的话中得知，他还有一个姐姐。
而提到姐姐，泰宁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起来，他道：“姐姐如今身体不太好，你与她多年挚友，或许你去看看她，她心里能好受一些。”
可万年后，晚晚从不知道南海水君还有什么兄弟姐妹。
但，从天帝手中偷到那枚藏着证据的凤凰灵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天帝已经知道当时有第四个人知道了凤凰灵印一事，必然会有所警觉，凤凰灵印要取，但却不是现在立刻便取，在这之前，去南海暂避一会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在这个映照着万年前的琉璃之梦中，晚晚能去的不过也只有三岛十州与月神的广寒宫。
若晚晚只是一个人，她自然会选择去广寒宫，但她如今带着小金蛇，在这天宫之中便是天帝的活靶子；而三岛十州……
晚晚心中涌上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不想看见岁华。
至少现在，她不想。
晚晚再次躲进小玉甲中，她此刻没有这么多时间想这些情、爱之事，小金蛇伤得太重了，晚晚专心施展仙力，为小金蛇疗伤。
看着小金蛇的伤口再度痊愈，晚晚有些出神，明明连璇焰都治不好的伤，为何她，不，是月神的仙力却能令小金蛇的伤口愈合呢？
想到方才情急之下，背上展开的羽翼，晚晚心念一动，白光一闪后，巨大的羽翼再次出现，雪白的羽毛轻灵圣洁，难道月神是凤凰遗脉？
晚晚还来不及细想，便看到小金蛇突然抽搐了一下，他方才因伤口痊愈而平和下来的小脸蛋泛起一阵阵青紫，晚晚一惊，连忙扑到小金蛇身边，为小金蛇施展仙术，但，此刻晚晚的仙术便如之前璇焰那般，输入小金蛇体内，却似泥牛入海，了无踪迹，晚晚急得额上冒出了一颗一颗汗珠。
小金蛇痛苦地在地上蜷缩起来，稚嫩的面容上青紫过后，出现一道道裂痕，就像瓷器摔碎了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十分骇人。
晚晚大喊道：“泰宁！泰宁！”
泰宁的声音响起：“怎么了？快到南海了，你不会是想去别的地方罢？”
晚晚道：“你快来看看，他怎么了？”
泰宁听出晚晚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腔一般，心下一惊，身形一闪出现在晚晚面前，只见晚晚抱着方才那小男童，而那小男童已经是气息微弱，魂魄不稳。
泰宁却从这魂魄气息中感觉到了一丝龙族的血脉气息。
他伸手去探小金蛇的脉，面上渐渐带上了沉重之色，他默然一会，道：“这孩子是天帝的血脉罢？”
晚晚闭了闭眼，道：“是，他是璇焰天后的孩子。”
泰宁若有所思，他是知道的，天帝早就对外宣称璇焰天后因无法承受丧子之痛，便自绝了，但眼下这般情况，足以见得天帝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晚晚见泰宁沉默不语，心下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泰宁正要开口，晚晚却已缓缓地摇了摇头，意示泰宁不要开口，小金蛇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晚晚，清澈的眼底倒映出晚晚此刻双眼微红的模样。
晚晚与小金蛇对视，竟觉得小金蛇，竟给她带来一种熟悉的感觉。
小金蛇慢慢张开嘴，他艰难地说：“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泰宁有些不忍的别开目光，晚晚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小金蛇却已经开口，道：“姐姐是个好人，姐姐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小金蛇话音刚落，晚晚便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被什么东西包裹了起来，那种温暖舒适的感觉，让晚晚只觉得自仿佛站在春风里，泰宁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他说：“是神祝。”
“他把他的琉璃之梦送给你了。”
晚晚愣住了。
琉璃之梦是神仙生前最大的执念，在琉璃之梦中，甚至可以达成生前所愿，小金蛇竟将自己的琉璃之梦化作一道祝福，送给了晚晚。
晚晚张了张口，一串泪珠便簌簌滑落下来，小金蛇闭上了眼睛，他躺在晚晚怀里的小身体渐渐化作灵光散去，好像许多调皮的萤火虫，甚至还在晚晚的脸颊边亲昵地贴了贴。
晚晚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泰宁的声音在晚晚耳边响起，“这孩子真身本该是龙，但却血脉退化只有蛇身，蛇身又怎能承受龙族的血肉呢，这般情况，他本就活不了多久。”
泰宁是在让晚晚不要因为小金蛇的死而自责。
在月神的琉璃之梦中，晚晚看到了天帝的另一幅面孔，甚至还接触到了凤凰一族覆灭的真相，这些都令晚晚愤怒无比，还有与岁华的事情，都让晚晚的心无比压抑，但小金蛇却让晚晚感受到了温暖。
天界固然有天帝那样权欲熏心灭绝人性之人，也有小金蛇这样纯粹善良的稚子之心。
晚晚的身影出现在小玉甲外，却发现小金蛇的灵体并未彻底消散，而是在轻柔的海风的携带下，悠悠地朝着南海深处飘去，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下意识地，晚晚便追随过去，泰宁连忙跟上晚晚，只见晚晚一路往南海归墟水府疾速游去。
泰宁见状心中一惊，这正是姐姐如今住的府邸，父君将姐姐藏在这里，月神也从未来过此地，怎的一入南海便往此处来了？
波光粼粼的水波在晚晚的面容上折射出琉璃一样梦幻的光芒，晚晚卷曲的乌发如海藻一样在海水中散开，脚下一点，晚晚轻盈地落在了归墟水府外。
小金蛇的灵光彻底消失，而后，一道稚嫩的龙吟突然响起。
泰宁听见这声龙吟，面色大变，他冲进水府，越靠近姐姐的寝殿，那股五爪金龙的气息便越为强烈，猛地推开门，泰宁便看到了姐姐虚弱地倚靠在榻上，她的怀中躺着一条显然是刚破壳的小龙。
一条金色的小龙，五只小爪嫩生生的，额上两个小小的鼓包，龙角还未长成。
这一看便知是天帝的血脉。
泰宁又惊又怒，他道：“姐姐！你竟然没有将那龙蛋处理掉，父君不是嘱咐过你说这孩子留不得吗！”
怀璐抬起头，看见弟弟几欲喷火的眼，她有些无措道：“泰宁……我……我只是不忍心让我的孩子去死，你以为我不恨天帝吗，可是我怀胎这么久，他就这样在我肚子里一点点长大。”
怀璐眼中含泪，道：“他这么小，还没有破壳，一切都是天帝的错，他什么都不知道，又为何要因此连来这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要被我们剥夺呢？”
泰宁怒道：“他是天帝之子，这便是他最大的错误！”
怀璐下意识护住怀中的小龙，却见泰宁的眼中带上一丝受伤。小龙睁开眼，湿漉漉的眼上还覆盖着一层蓝膜，这样的一双漂亮的如蓝宝石的眼与泰宁对视。
泰宁心中情绪翻涌。
而晚晚刚走进来，便听到怀璐轻声说道：“泰宁，不要生气了，你看他，多可爱啊。他是天帝之子，但他也是你的侄子。我已经给他取好了名字，他叫黎凝，他只会是我们南海龙族的孩子，我保证，他与天帝不会有一点儿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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