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_当太后不如嫁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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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极富垂坠感的大红锦帕盖在头上,明锦目之所及,只有脚下两三步见方的狭小视野,然而手掌相扣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温暖,让她的心境豁然开阔、云霁天高。

  喜婆抱着牵红乐呵呵跟在两位新人身后,适才新郎官踢了轿门直接伸手进去接人,着实是让她大大意外了一把。怎么就直接上手了呢,这不合规矩的呀。

  可想想是镇北王府的世子爷,倒也正常!

  正堂上,昨儿才赶过来的镇北王丝毫不见星夜兼程的疲惫,身着蟒袍头戴紫金冠,满面红光,镇北王妃亦身着礼服头戴礼冠,与王爷并肩坐在堂上正位,眼中隐隐含泪,看着在喜乐和人群簇拥声中缓缓走过来的一对新人。

  整个婚礼过程,讲究但不繁琐,热闹但不胡闹。拜过堂后,明锦被送入洞房,前厅的喜宴便正式开席。这时候,江既白结交的“狐朋狗友”们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三两人一班,轮着替新郎官挡酒,别说,竟真的把北营那些兵痞给喝趴了十之七八。当然,他们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撂倒了敬酒的宾客,便吵着要去闹洞房,镇北王威风凛凛立在游廊上,呵呵冷笑,大手一挥,随行的王府护卫们应声扑上前,逮猪崽儿似的将毫无还手之力的醉鬼们捆上手脚抬了出去。

  哼哼,今儿晚上,谁也甭想打扰他儿子入洞房!

  喜宴将尽,江既白被催着先行回新房,他其实并没有喝多少酒,但一路走来红灯喜影,晃得他如处梦境,好不真实。

  “诶呦我的爷,您怎么坐这儿了!”春诚落后一步,端着醒酒汤跟上来,一眼就瞧见他家世子爷坐在穿堂的门槛上,目光穿过庭院直勾勾盯着灯火通明的上房,发呆......

  春诚一个人可拽不动他,索性直接将醒酒汤给人灌了。

  江既白这回倒也配合,一大碗醒酒汤进肚,抹了抹嘴角,后知后觉似的脸上绽出笑容,“春诚,我成亲了。”

  “是,您成亲了,明儿个小的再给二姑娘请安,就要称呼她世子妃啦。”春诚看着自家爷这么笑着,莫名鼻头发酸,劝道:“爷,穿堂正冲风口,您小心受寒,还是快点进新房吧,二......世子妃可是在等着您呢。”

  顷刻间,一个“等”字倏然戳中他心头至柔至软之处。江既白咬紧牙关朝他挥了挥手,道:“你去给......世子妃拿些热乎的吃食来,我再醒醒酒就进去。”

  春诚见他吐字清晰,眼底也恢复清明,便放心地往小厨房方向而去。

  江既白目送春诚的背影转过游廊拐角,垂眸调整呼吸,再站起身时,眼底已无半分迷离不定。

  既然等来了,那命中注定就是自己的!

  喜婆候在抱厦,见新郎官终于回来了,赶忙招呼丫鬟们拿稳托盘跟上。

  明锦听到门厅那边传来的脚步声赶忙咽下嘴里的桂圆,让卿云帮她整理好盖头。

  江既白穿过内厅走进寝房,入眼就是满目的红。

  大红的帷幔,大红的床帐,大红的被褥,大红的喜字、喜烛,当然,最吸引他目光的,是坐在喜榻边一身大红嫁衣、蒙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

  “世子爷,该揭盖头啦!”喜婆从旁提醒道。

  江既白回过神,轻咳两声掩饰失神的心虚,从丫鬟端上来的托盘里拿起喜秤,极有耐心地听喜婆唱念完吉祥语,轻轻挑下蒙在明锦头上的锦帕。

  喜婆从片刻的愣怔中回过神,心中暗暗捏了把汗,干了这么多年喜婆,险些在今儿失了水准!不过,这丁家二姑娘真真是个妙人儿,放眼整个京城,能占尽这等容貌气质的,怕是没几位。

  世子爷当真好福气!

  有感于此,接下来这一大段合卺祝词喜婆是唱得更加卖力,将房里伺候的丫鬟们逗得纷纷低头憋笑。明锦也忍不住偷偷掐自己大腿。

  终于,喝完了合卺酒,喜婆乐呵呵退下去领赏,丫鬟们也都识相地不用主子发话就鱼贯有序地退出了寝房。

  明锦看着身着喜服,头上仅戴着金冠的江既白,毫不掩饰眼底的羡慕。她从天没亮就开始戴着头上这顶足有四五斤重的凤冠了,现在脖子都是僵的。

  江既白斜倚在桌边,似笑非笑地任由她羡慕又幽怨的眼神打量着,不多时,见春诚拎着食盒进来,他才施施然起身道:“我去洗洗身上的酒气,你也卸了吧。”

  春诚立刻放下食盒跟了出去,明锦如获大赦一般,招呼着卿云和田妈妈赶紧帮她拆下凤冠。

  除去凤冠和厚重的喜服,换了身柔软的细棉布中衣,又洗去脸上敷得厚厚的脂粉,明锦仿佛挣脱桎梏,痛快地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田妈妈将脱下来的喜服仔细挂好,回头见卿云有些无措地站着,笑着将她拉了出去。

  明锦目送她们离开,在床边坐了会儿,实在抵抗不了桌上食盒的诱惑,蹭过去掀开盒盖,肉粥的清香瞬间击穿她此时薄弱的自控力。

  江既白再回来时,入眼的一幕让他控制不住发出低笑。

  放下空空如也的粥碗,明锦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听到笑声抬眼看去,就见穿着雪白中衣的江既白扶着墙看自己笑话。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明锦撑着桌沿站起身,去翻挂在衣架上的喜服袖兜,很快翻出两个精致的云锦荷包,举着朝江既白招了招手。

  走到床边蹬掉绣鞋盘膝在床边坐下,发现江既白还扶墙站着不动,明锦又招手催他,“你倒是过来呀!”

  江既白目光沉了沉,忽然来了句:“你真让我过去?”

  这不废话吗?

  明锦暗暗腹诽,白眼翻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听出这句话的暗示性含义,一时不知道该反省自己迟钝,还是该讶异于江既白的委婉。

  “世子还有打算不来?”明锦顺着他的隐义反问。

  果然,江既白顿时沉了脸,“来!必须来!”

  知道的是讨论床笫之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抢匪间对接暗号。

  既视感太强,自认心理防线厚如城墙的明锦也不禁有些动摇:他们俩,夫妻生活能和谐么......

  “这是什么?”江既白趁着她害羞走神,迈开长腿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床边,在她身侧坐下,随手夺过一个荷包掂了掂。

  明锦回过神,被他掂荷包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就给抢了回来,“伸手。”

  什么好东西,宝贝成这样!

  江既白散漫地将手伸到她面前,摊开手掌。下一刻,熟悉的温润质感落在他掌心。

  在看到玉佩的那一刻,江既白的心狠狠揪痛了一下,可转瞬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玉佩上的绦子,跟明锦之前系在腰上的颜色不一样。

  所以,这并不是自己送她的那块!

  明锦将他最细微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心底忍不住泛上心疼和酸楚,取出另一块玉佩放在自己掌心,伸到他手边。

  数年来,远隔着阙州和京城之间千里山水的两块定情之玉,现下终于又重聚在一处了。

  r/“这是王妃给我的。”明锦按捺下心头复杂的滋味,弯着双眼凑近江既白,稍稍拖长声音道:“世子,我好像知道了你的秘密哦......”

  江既白一张俊脸顿时如烧熟的螃蟹,通红一片。

  “休得胡思乱想,我有什么秘密!当初得知你及笄,时间仓促,手边一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才用这玉佩做了贺礼。本想着找机会,寻个更合适的礼物跟你换回来的。”

  这么叫死鸭子嘴硬?这就是!

  听听这借口,正常人谁信?

  可就是这份语无伦次的荒唐,让明锦险些红了眼眶,本以为再动情不是易事,可面前这人强装镇定的眉眼竟是如此动人。

  “那可真是太巧了,现下,机会不就来了么。”明锦另一只手拿过他掌心的玉佩,然后将自己掌心的那块放到他手里,扬了扬下巴,“呐,这不就换回来了吗。”

  那骄傲自矜的模样,看在江既白眼里,轻易便瓦解了他的自制力。

  “丁明锦,你是什么意思?”掌心攥紧玉佩,江既白一个倾身将人扑到柔软的锦被上,鼻尖抵着鼻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暧昧交缠。

  明锦含笑看着他,一向轻佻的眉眼染上失控的情/色,原来竟是这般动人。

  “没什么意思啊,如世子所愿,帮你把玉佩换回来。”似轻笑,又似耳语。

  不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么,来呀,看谁先装不下去!

  换做旁人这么跟他叫板,江既白一准儿把人揍得哭爹喊娘,可换成丁明锦,他只想把她弄哭。

  大红的床幔被扯下,将明亮的灯光隔绝在重重纱幔之外,持续升温的暧昧热烈被尽数锁在床幔之内。

  江既白用实际行动向明锦证明了,世子爷不仅嘴不怂,体力更是傲人。

  “真不行了,再来,你就得准备做鳏夫了。”明锦乱没形象地裹着锦被滚进床榻最里面,贴着墙逃离某人的魔爪。

  江既白长臂一伸将人轻轻松松捞回身边,轻咬她下颌,犹觉不解气地磨了磨牙,“你再乱说,我就让你三天都下不了床,信不信?”

  “信信信!我信!”明锦这会儿全身无力手脚发抖,切身体会到了摸老虎屁股的后果是多么严重。

  下一刻,身体蓦然腾空,明锦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打赤膊的江既白连着锦被一起抱下了床榻,走出床幔。

  原来,房内通景画的两侧竟都设有暗门,西侧这边的暗门连通的竟然是一处温泉浴池。

  不愧是京中家喻户晓的纨绔公子,果然会享受!

  明锦泡在温热的池水里,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不多时就开始昏昏欲睡。

  江既白没有打扰她,守在她身边泡了两刻钟左右,将人抱出来擦干身上的水,用一条干爽的厚毯子将人裹严实了抱回寝房塞回床上。

  “别动,我不闹你,就抱着你睡。”江既白安抚地拍了拍作势要推开他的明锦,抖开新的锦被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

  明锦拱了拱,调整了个最舒服的睡姿,下一秒,后背就被温热的胸膛紧贴住,不留缝隙不漏风,还持续保暖,简直是她这种手脚易冷人群的莫大福音。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在冬日的夜里被热醒。听着身后之人平稳规律的呼吸声,明锦没敢乱动,只将两只脚丫慢慢探出被子乘乘凉。

  明锦不晓得别的女子是不是也如此,于她来说,初夜的房事并非那般欢愉,除了身体上的不适,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失落感。相较之下,事后的这个温暖拥抱,更让她眷恋。

  如此想着,她很快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江既白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下意识长腿一跨将人牢牢锁紧,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往床幔外瞧了瞧,宫灯还微弱地亮着,一点天光都没有。

  “天还黑着呢,再睡会儿。”

  昨晚虽然明显劳累过度,但明锦作息规律,不用看漏刻也大约能判断出现在是什么时辰,推了推他横抱在自己脖子前的手臂,压低声音道:“别闹,今早还要给王爷和王妃敬茶,我得先去准备两样茶点。”

  “让厨娘准备就行了。”江既白含糊着说道,手脚一收,将身前的人束缚得更紧。他身高腿长,足够把明锦整个儿收进怀里,这让他有种意外的成就感。

  明锦察觉到他的异样,心中暗道不妙,赶紧放弃挣动。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早晨的江既白更招惹不得。嫁过来头一天,她可不想错过给公婆敬茶。

  “怎么不动了?”江既白将她翻过来面对面,嗓音微哑地轻笑,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颌,眼底满是得意之色。

  明锦头脑一热,未经多想,张嘴就咬住了在自己嘴边作恶的手指。

  后果可以想象,招惹了晨起的江既白,她又被翻过来覆过去烙饼似的被烙了个通透。

  在外隔间值夜的田妈妈听到寝房内隐约传出的动静不禁老脸一热,将懵懵懂懂的卿云支去了小厨房。

  好在江既白还有些人性,没把她榨得太干净,等她梳洗完毕来到小厨房的时候,卿云已经做好了几样茶点,明锦亲自动手洗米,开始煮粥。

  因着家里老太太的关系,明锦在吃食上颇倾注了一番心力,本为更好地照顾老太太,没想到无心插柳,反而因此结识了不少同道中人。

  今早这两锅粥,就是跟一个老友学的。

  江既白沐浴过后穿戴整齐,踱着方步晃到小厨房来,宛若巡视地盘的大公鸡,嚣张又招摇。

  院里早起洒扫的丫鬟小厮们见了忍不住纷纷抬头去找今早的太阳。

  “这粥闻起来还挺香,给爷多留两碗。”江既白踱到明锦身边,闻到米香味儿肚子就开始闹起空城计。

  明锦闻言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你真要喝?”

  “不就是粥吗,难道还跟药似的有特殊功效,寻常人不能随便喝?”江既白不以为意,作势就要去拿碗。

  明锦不急不缓始终保持一个力道和方向搅动着锅里的粥,好心给他解释道:“这粥有养血补虚、温补肾阳、缓解腰脚无力的功效,本是我煮给自己的,世子既然也需要,那就多分你两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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