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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宁静

  宁静

  (——幸好,我还没有失去太多。)

  晨曦透过窗棂,带着清晨的薄雾,就好像希腊神话里时光女神瑞亚的眼睛,带着晶莹剔透的明亮。

  纯白色雕花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背影挺拔而笔直,浅金色头发柔软的垂落在肩膀上,用一根墨绿色的绸带束了起来,显示出一种优雅妥帖的弧度。

  “阿布。”我叫他。

  他转过身,银灰色的眼睛像是冰川之下千万年才能形成的最剔透的冰。他也许看向了我,也许没有看我,这种极浅的瞳色让人无法认出它主人的视线凝聚点。

  卢修斯.马尔福轻声说,“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已经死了。”

  马尔福庄园,会客厅。

  里德尔端着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飘起的氤氲白雾。

  “既然之前你们已经见过面了,那么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我会让棘霓暂时留在马尔福庄园,有什么事也能帮你。其他的事——”他抬起头看向茶几对面的人,“等四个月后你毕业再说。”

  卢修斯垂着头,低声应了一句,“是的,大人。”

  长发垂在他的脸侧,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不知道之前里德尔和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我离开的这半年经历如何。

  他的沉默和冰冷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如同面具一样贴在他的脸上,那种陌生和疏离的表情不应该来自于一个十七岁的孩子。

  他稳重而得体的应答着里德尔的安排,银色的蛇头手杖平稳的放在膝盖上,手杖顶端绿色的宝石熠熠生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不应该的,他不应该是这种成熟而世故的模样。他应该有着肆意张扬的眼睛,骑着最快的飞天扫帚翱翔在天空中,追逐着金色的胜利;他应该和同龄人一起开朗的大笑,有着属于少年的喜怒,被周围的人宠爱和羡慕。

  而他从一个备受溺爱无忧无虑的孩子,到突遭变故,他最脆弱和痛苦的那段日子,我却没有陪着他,而是像乌龟一样缩进了自己的壳,以为不闻不问就好像一切都能没有发生。

  愧疚和心疼渐渐扼住了我的脖子,仿佛被冰冷的水草缠住,拖入深深的黑暗水底。

  “棘霓。”我听到卢修斯叫我。

  仿佛猛地被拉回水面,空气再次涌入,我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你还好吗?”卢修斯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里德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我和卢修斯两个人,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

  我讷讷的嗯了一声,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躲闪着目光不敢看他。

  他却像是看破了我的窘迫,也站了起来,比出一个请的手势,“花园的紫荆花开的正好,介意一起去走走吗?”

  我拢了拢白色的面纱,跟在他的身后走出房间。

  马尔福庄园的花园永远青翠绚烂如春,被家养小精灵们打理的井井有条。

  正午的日光渐渐浓烈,却被头顶是高大乔木的枝叶遮挡,只留下浓绿的荫影和金色的光斑。远处的草坪上有白色孔雀悠闲漫步,长长的尾羽洁白而华丽。

  沿路的低矮篱笆旁种着成片的紫荆花,正是花期,红色或紫红色的花朵大如手掌,略带清甜芳香,五片花瓣均匀地轮生排列,透出艳丽的生机盎然。

  他走得很慢,就像是特意等着我迟疑的脚步。在这一片春意勃勃的气息中,我只觉得手脚冰凉。

  “卢修斯。”我叫他。

  他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看我。

  说点什么,什么都行,拜托。我绝望的想。

  他像是听到了我的祈祷,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内容却刀锋一样锋利,“那天,你和我的父亲在一起吗?你看到他死去吗?”

  不,别让我说这个。我心里像是被刀刺中,有一种麻木的疼痛。

  “是的。”我回答,“我看着他被死咒击中。”

  卢修斯的背影轻轻一颤,顿了顿,继续问,“他走的……痛苦吗?”

  我努力眨着眼睛,才没让眼泪流下来,“不,一瞬间的。”

  他朝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转身,又似乎不敢回头看我。

  “卢修斯,对不起。”我哑着嗓子说,“求你说点什么,哪怕是骂我也好,别这样不理我。”

  他的肩膀垮了下去,随即他抬起手一把扯掉了发带,过肩的浅金色头发凌乱的散在长袍后背。

  “棘霓,”他说,“像吗?”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样的挺拔瘦削,一样的优雅气质,却多了一分困兽一般的孤绝。

  “很像。”我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回答,“很像他。”

  他猛地回过头,银灰色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一瞬不瞬看着我。

  我朝他伸出手,想要擦去那些令人心碎的泪。

  他一动不动任我触碰到他的脸,轻声哽咽着问我,“棘霓,为什么父亲不要我了?我只是离开了一个月,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我只有父亲一个人,为什么连他都要离开我?我们是朋友,为什么这么久你才回来看我?为什么?”

  我的眼泪毫无征兆流了下来,在面纱下的脸颊上化成虚无的雾气,“对不起。”而这是我所能说的唯一一句。

  “不用说对不起,”他抬起手捂住了眼睛,似乎不愿意让我继续看到他哭泣的样子,“是我应该……”

  我的喉咙发出哽咽的咯咯声。

  “在父亲的葬礼上,我也曾恨过你,你那么强大,为什么没有保护他,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他继续说了下去,语气恍惚。

  “求你原谅我……”我哑声哀求,“我发誓,如果可能,我宁可死的是我……”

  他摇了摇头,还是少年的脸上带着不属于他的苍凉,“不,后来我明白了。那不怪你,我早就知道……那位大人一直在做的,父亲一直在做的……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有告诉过你……你也……很可怜啊……”

  我蓦然睁大了眼睛,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大笑了起来,然后被自己的眼泪呛到,弯下腰发出狼狈的干咳。

  我木然地看着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们都知道?”极度的愤怒和痛苦后反而是极度的冷静,我的嗓音不自觉的带着蛇语的嘶嘶气音。

  “是啊,多可怜,是不是?”他平缓了呼吸,用通红的眼睛看着我,“一个失去了父亲,一个失去了朋友。”

  “是啊,是啊。”面纱后我的眼睛一定也通红如斯,“多可怜啊。我还能继续失去什么呢?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静默中,一只花精灵飞过旁边的灌木,发出沙沙的振翅声。

  他朝前走了几步,离我很近了,湖泊一样深邃的眼睛里倒映着我被兜帽面纱遮住的面孔,湿润的银灰色的瞳孔专注而宁静。

  “很久以前,你第一次来马尔福庄园的时候,父亲就告诉过我,你会成为我最可靠的朋友。”他说。

  “我多么希望现在仍是如此。”我回答。

  “那么,介意重新认识一次吗?”他说,“既然我们是如此的同病相怜,那么做个朋友再好不过了。”

  他朝我伸出手,手心向上。

  “你好,我叫卢修斯.马尔福,即将毕业于斯莱特林学院,是马尔福家族现任家主。”

  我含着眼泪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语气哽咽,“你好,卢修斯,我叫棘霓,是彩虹和荆棘的意思。”

  “彩虹小姐,”他笑起来,眼框还带着红痕,“很高兴认识你。”

  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命运待我不薄,在失去了阿布后,至少,卢修斯还在我身边。

  复活节假期结束,卢修斯回到了霍格沃茨,我也回到了蓝楼。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里德尔。杀人对我来说不是死罪,欺骗却不可原谅;毫无疑问,我怨恨他对我的欺骗,但是我也同样无法忘记他对我的好。

  正如他所说的,在这个世界,他一手把我带大,教我一切的知识和魔法,我们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度过了对巫师来说也并不短暂的漫长时光。在这个世界,我的世界观来源于他,我的所有经历和他相关,某种程度上——他就是我在这里的一切。

  他是我的导师,是我的监护者,是我的兄长,是我最好的朋友。

  而这个曾经让我全心全意信任,后来却让我无比痛苦的人——正站在我的面前。

  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个把我从一无所有的孩子培养成强大助力的男人,几十年来都是一样的,令人臣服的强大,令人沉迷的温柔。

  他看着一步步走近的我,眼中没有任何失望或意外,只是像很多年前和一直以来那样纵容地微笑着。

  “棘霓。”

  他叫我,语气一如温和。

  我努力的眨着眼睛,逼回了夺路而出的眼泪——最近我哭的已经够多了。

  “欢迎回来,”他朝我微笑,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对不起。”

  我终于还是快步上前,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无声的哭了。

  他虚环住我,在我看不到的角度,面无表情抬起头,视线落在虚空中的不知何处。

  我们就这样重归于好,一如从前。

  但是也有那里不一样了,我不再帮他解咒,他也不再避讳我某些事情。

  多数时候,他很冷酷苛刻,尤其是对于他的食死徒下属。食死徒们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神色是长时间的条件反射形成的,即使我在场的时候也掩饰不住。

  比起口头的斥责,他似乎更喜欢钻心咒的惩罚。

  ——尽管我在场的时候他的确克制了很多——时隔多年,我终于明白当初阿布告诉我的“吉祥物”是什么意思了。

  可惜阿布已经不在了。

  七月份,卢修斯终于再次回来了。

  他已经正式毕业,准备进入魔法部高层工作,霍格沃茨的校董之位也顺理成章虚位以待。

  不得不说,他在一年之内长大了,从那个凡事都要加上“我爸爸说”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成熟强大、八面玲珑的成年人。

  我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心疼。

  不过这一切都阻止不了那件事的脚步——将要授予他的黑魔标记。

  “那很好,棘霓,那代表着我将能走上更高的道路。”卢修斯坐在马尔福庄园客厅华丽的沙发上,仪态万千地端起一杯昂贵的高级手工咖啡,“你知道的,最开始,那位大人给了我很多提携——那些蠢蠢欲动想要瓜分马尔福产业的远亲,那些叫嚣着要把马尔福家产充公的魔法部官员,那些坚持要把我也关进阿兹卡班的凤凰社狂热者——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

  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不满,有的只是千帆过尽后的平静。

  最终,我还是长舒一口气,“卢修斯,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将站在你这边——只有一个条件,别用你官方化的贵族式表情对着我。”

  他抬了抬眉毛,露出一个有趣的眼神,举着咖啡杯朝上送了送,“来一杯吗棘霓?很美味的。”

  “你这个——坏人——”我尖叫着把沙发垫丢向他,然后我们大笑着闹作一团。

  是的,卢修斯也知道了我的幽灵身份(蛇妖身份出于那个保密咒我没有告诉他),他只是在最开始露出了一个非常不马尔福的夸张表情,然后就面色自若的接受了我是幽灵这个事实。

  “这就是这么多年你从来不在我家吃任何东西的原因?”他这么说,“我还以为是蓝楼的食物好吃到你不愿意试试可怜的拉比的手艺——”

  一只家养小精灵应声在旁边疯狂的用脑袋撞着家具,嘴里还大喊着,“坏拉比!坏拉比!做不出棘霓小姐爱吃的食物!坏拉比!”

  “阻止他!”我崩溃的大喊,“阻止他——你看到了吗!他在撞我的坩埚!”

  在我和家养小精灵的尖叫双重奏里,卢修斯哈哈大笑,“这也是这么多年你一直——长不高的原因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变成蛇用我五六米的长度吓死他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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