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童×路_如虹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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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童×路

  童然眼睁睁地看着那根仙女棒重新亮起,在夜色下仿佛茫茫海面上突然出现的一盏灯塔,霎时点亮她的眼眸。

  路子霖拿着那根光亮,静静看着她,轮廓被火光照亮,忽明忽暗,照亮出他凝视的神色。

  他身后有很多的年轻人,各有各的喜怒,没人管他们,那个原本抱吉他唱歌的哥们儿,此刻对着烟花欢呼,眼里却隐隐有泪光。

  童然想起他方才弹唱的歌,明明是合家欢的节日,他唱的却是一曲《富士山下》。

  “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听到了吗,连歌词都在告诉你,看过一段风景就够了,强求有何意思。

  她一直站着不动,几秒后,路子霖手中的仙女棒很快燃烧完毕,最后一丝光亮仿佛回光返照,很快消灭。

  几步之遥,童然静静等着它烧完。

  “路子霖,你看到了吗?”她淡声道:“死灰复燃又如何,都是要灭的。”

  放不下是真的,可这世上,放不下的人多了,个个不也都活得好好的。

  重蹈覆辙这种事,童然不想再来一遍。

  拉不下自尊也好,舍不掉隔阂也罢,总归,她没有再来一次的兴致。

  童父童母短暂地来陪她过了个年,三人相处也不见得愉快,为了避免大过年吵起来,童然尽量不跟他们争执,只是在问起工作时,或如实或删减地陈述,终于在大年初二这天送走了父母。

  回到家之后,童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怀念一个人安静的生活。

  没瘫多久,她又爬起来剪片子,熬了大夜,赶在初四把过年的volg发了出去。

  视频里的她笑容灿烂,仿佛过了一个极为开心的年一般,收获了评论一片羡慕和夸赞的声音。

  真真假假,也无从得知。

  发完视频后,童然开始处理微信上的信息。

  堆积了太多,各路品牌方pr的消息刷成99+,她从最下面开始查看。

  回完一圈后,童然眼睛疼,仍了手机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走到阳台眺望远方保护视力。

  小区的绿化不错,看久了眼睛疲劳缓解不少,她喝了一口咖啡,重整精神继续回头处理合作商务。

  带货类的商务暂时都不打算接了,童然看完一圈后,接下了西北一个旅游景区的宣传。

  正好,她也算出去散散心。

  年初六,助理筱筱也从老家赶回来,童然订了机票,带着她直奔西北。

  她做视频几乎都是亲力亲为,一点点摸索出来的,所以团队也没招很多人,筱筱是摄影专业毕业,已经足够。

  一下飞机,童然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作为一个偏南方的妹子,她还是太低估北方的冷了。是不带一丝犹豫的,劈头盖脸直接砸到你脸上的寒冷。

  幸好有人来接机,没冻几步便坐上车直奔酒店。

  景区是一座刚刚经过开发的山,叫木乌山,雪景极美,仿佛世外桃源。

  童然来的时候,西北刚下过一场大雪,黄墙黛瓦的三角檐上布满积雪,树木也挂上星点白色,一眼望去,辽阔无际,天与地都是一色,叫人身心舒畅。

  童然觉得自己过年时的郁结都消散在这样梦幻的冰天雪地里。

  后两天都是晴天,积雪渐消,童然带着筱筱进景区一路去拍宣传视频。

  同行的还有几个另外的旅游博主,因为景区刚刚开发好,并没有对外开放,只是腾出来方便她们拍宣传视频。

  聊了几句后,几人便分散而行。

  木乌山绵延千里,雪落像一片纯净的银白世界。童然和筱筱一路往山上爬,直到寻到风景最好的一处山腰才把随身的东西拿出来拍视频。

  雪山之中,越是轻薄的穿搭越是飘逸好看,童然前两天已经写好了视频脚本,走唯美缥缈的路子,是以找到地方后,她立刻脱下羽绒服,换上一条棉麻的绯红长裙,带上手套,站到景色最好的地方开始摆动作。

  拍了一会儿之后,童然脸色已经冻得苍白,口红也掩盖不住,筱筱停下,拿着她的衣服裹上去,从保温杯中倒出热水。

  童然跺跺脚,抱着热水喝了一口,才觉得浑身筋脉都活了过来。她抱着相机看了一会儿刚才的视频,越看越皱眉,效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天色还早,童然当机立断:“再来。”

  “啊?”筱筱有些心疼:“这里这么冷,姐你冻发烧了怎么办?”

  “速战速决。”童然补了妆,理了理头发,不再犹豫。

  筱筱知道她敬业,也不多说,立刻开始拍。

  这一次的效果远比之前要好,童然整个人都快被冻僵,裹进一件过膝的羽绒服,看着符合预期的画面,嘴角冻僵了也笑不出来。

  好在完成了,她松了一口气,拧上保温杯的盖子:“走吧。”

  “好嘞!”筱筱搓搓手,开心地应,把相机装进包里。

  忽然一阵疾风吹过,筱筱头发糊了满脸,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踉跄几步。

  童然回头时正好看到,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拉她。

  筱筱尖叫,相机从手中脱落,咕噜咕噜往下滚去。

  “小心!”童然拉着她的胳膊,自己也被带得不稳,二人抱在一起,滚到雪地上。

  “姐你没事吧!”筱筱惊魂未定,麻利地爬起来,扶童然:“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有厚雪垫着,摔不到人,童然的注意点在下面:“相机。”

  筱筱脸色一白,再看相机已经没了踪影。

  不说相机有多值钱,单是里面的胶卷,可是她们辛苦了一下午的成果,

  往下看,山路崎岖,一望无际。

  “然然姐,”筱筱快急哭了:“这可怎么办啊?”

  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工作偶尔的失误都着急得像无头苍蝇,更遑论这样的大错误。

  童然只能安慰她:“别急,你在这等等我,我下去找。”“怎么能让姐你自己下去呢,”筱筱急得眼眶通红:“我和姐一起去。”

  童然轻声安慰:“我们这还有一堆东西呢,没法两个人都下去,你在这看着东西,我下去很快的。”

  筱筱鼻头通红,不知是冻得还是想哭,童然又可怜又好笑,又安抚了几句,把羽绒服扣子扣好准备下去。

  这一段路是陡峭慢坡,倒不算难走,此刻又没有下雪,童然小心翼翼地下去,一路平稳,没过多久便看见了黑色的一团相机。

  她捡起来,拍掉雪,取出胶卷检查有无损坏,所幸雪够厚,应该还能用。

  童然松了一口气,准备折返。

  然而就在这时,纷纷扬扬的雪突然飘落下来,瞬间阻挡了她的视线,整个木乌山,毫无预兆地,再次陷入大雪之中。

  童然往上看了看,雪花落满头发和睫毛,下山简单上山难,她决定等一等雪小点再走。

  附近有一个不大的山洞,枯枝和残石被大雪掩埋,童然过去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被一块石头绊倒,半裸露的小腿擦破了皮。

  血染红地上的积雪,像墨水一样扩散,童然嘶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绕过去,躲进山洞里。

  山洞里面有些黑,坐下之后,童然借着洞口的雪光查看伤势。

  并不严重,擦破了皮,流了一点血之后表面已经在凝结,只是有些痛,应该不会影响行动。

  把自己整个人蜷进羽绒服里,童然抱着膝盖,看外面落雪纷纷,银装素裹,像冰雪奇缘里的世界。

  山上很安静,除了落雪的声音外只有风声,童然不知道筱筱怎么样了,有没有及时下山,她在的地方比她走容易,而且旁边应该还有其他博主的团队。

  这孩子,应该不会傻到来找她吧。

  雪越下越大了,几乎形成厚重的白布,遮住整个洞口,童然慢慢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应该不会吧,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等过她。

  回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亲人等,她不想移民,想在国内好好上学,父母也等不及这两年。

  就像小时候去游乐场,那时候妈妈已经很忙,难得腾出一天带她来玩,中午排队半小时买到一个甜筒后,妈妈塞到她手里,语速忽然很快地说,然然乖,坐在这里等司机叔叔来接你,妈妈有点事需要先走。

  于是,她就真的在工作人员处,眼睁睁看着自己妈妈离开,等司机来接。

  夕阳像蛋黄味的甜筒奶油,一点点,一点点化掉,晕在手上,最后被丢进垃圾桶里。

  童然经常见到路边没人要的小狗,焉了吧唧的样子总让她想到自己。

  她从来不养宠物,因为行踪不定,不能给它们一个安稳的家。

  抛弃,远比从未得到,更伤人心。

  当初出国前,她最害怕看到路子霖失望和想要放弃的眼神,怕再次成为被抛弃的一方。

  童然越坐越冷,山洞仿佛变成了冰窖,整个人像被丢进来的雪糕。

  只不过她没有化掉,而是越来越僵硬。

  下来的时候也忘记带手机了,此刻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

  天色好像暗了下来,雪光也不能照亮山洞,童然想起身去看一看,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

  她下意识摸了摸额头,一片滚烫。

  屋漏偏逢连夜雨,童然无声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累,头一次遇到这种危机生命的情况。

  现在只希望,筱筱能安全回去,报警让人来找她。

  看这情况雪是停不了了。

  愈发的大,几乎要以铺天盖地之势,淹没整个木乌山。

  童然靠在山壁上,石壁有些不平,羽绒服轻薄,硌得她后背隐隐作痛,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她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眼皮也重,下一秒就想昏昏睡过去。

  常言都说,人死之前,会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过完自己的一生。

  童然却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没有力气去回想,只想睡觉。

  蓦一个时刻,她忽然思绪回笼,想自己不能就等在这里,起码不能等死。

  童然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指腹,听到外面簌簌的雪声,似乎有掉落的迹象。

  她撑了撑身子,想坐直,额头滚烫地吓人,天色仿佛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山洞黑漆漆地吓人。

  耳边也嗡嗡的,童然费力想睁开眼皮的时候,忽然听见洞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下一秒,有人破雪而进,高大的身影弯腰看过来,嗓音极哑地喊了一声:“童然?”

  声线低沉熟悉,在黑暗中直击童然的耳膜,她心跳漏了一拍,抬眼向洞口看去。

  来人穿着长长的黑色防风羽绒服,雪地靴,身材高大,眉眼都漆黑,弯腰站在那里,像挡住了洞外的风与雪。

  他打开了手电筒,光线刺入的一瞬间让童然闭了闭眼,看清她之后,立刻弯腰大步跨进来。

  他单膝跪到她面前,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身上满是风雪气,戴着手套的手伸到她脸颊处,又停了下来,最终只是颤声问了一句:“童然,是我。”

  童然很想笑一下,但脸颊僵得太过厉害,她扯了扯唇角,张口发现自己出来的声音干哑又低:“我知道是你,路子霖,你真是阴魂不散。”

  路子霖脱掉手套,拢起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你讨厌我,你睁开眼骂一骂我。”

  童然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任由男人解开衣服把她抱进怀里,滚烫的体温与跳动的心脏都在向她的四肢五骸传递温度。

  他下颌抵到她发顶,说话时喉结都在颤:“童然,你说说话,先别睡。”

  她觉得自己额头烫得厉害,身体却冰凉,冷与热的极端对比在身体里逐渐汇合,汇合在心口,最终涌到眼眶,掉下了一滴泪。

  “路子霖,”童然靠在男人的胸膛里,闭了闭眼:“你真的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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